混元聖體。
這是一種言權從未達到過的,完美的生命形態。
他能感覺到,構成自己身體的每一個粒子,都在與混沌共鳴。力量,如同無垠的星海,在他體內靜靜流淌,等待著一個被釋放的念頭。
他甚至不需要刻意去運轉功法。
僅僅是站在這裡,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至高的秩序。
然而,這份圓滿的感覺,隻持續了不到一息。
轟——!
一種無法用任何語言描述的、超越了法則、超越了因果、超越了時空的恐怖意誌,自那不可名狀的維度之海,悍然降臨!
它不是能量,也不是攻擊。
它,是純粹的、沸騰的、足以抹除一切的……憤怒!
言權煉化天魔之血,鑄就混元聖體的行為,徹底觸怒了那位沉睡在維度之海最深處的,真正的“域外天魔”。
這股意誌風暴,無視了神國的結界,無視了時空的距離,精準地,轟入了剛剛獲得新生的言權的體內。
它的目的,簡單而粗暴。
抹除。
然後,取而代之。
言權那剛剛成就的、不朽不滅的混元聖體,在這一瞬間,僵住了。
他體表流轉的混沌神光,開始瘋狂地閃爍,明滅不定。一縷縷黑色的、如同活物般的紋路,開始從他的皮膚下浮現,扭曲,蔓延,試圖將他整個人,都變成一件屬於天魔的藝術品。
“王!”
懷中,剛剛陷入昏迷的洛刹,被這股恐怖的意誌驚醒。
她猛地睜開眼,看到的,就是言權那正在被“汙染”的身體。
一種比自己死亡還要深刻的恐懼,瞬間攫住了她的心臟。
“不!”
她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
她沒有逃。
她甚至沒有思考。
她那耗儘了所有力量,幾乎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的身體,在此刻,爆發出了最後的光與熱。
她用儘了殘存的最後一絲力氣,將自己那柔軟的,幾乎赤裸的身體,貼得更緊,更緊!
她試圖用自己的血肉,去阻擋那股不可名狀的意誌。
“滾開!”
“從他的身體裡,滾出去!”
洛刹的妖魂在燃燒。她將自己最本源的幻術之力,化作一麵虛幻的、卻又帶著她全部愛與恨的屏障,擋在了言權的意識之前。
她的力量,在天魔本體的意誌麵前,渺小得如同塵埃。
那麵幻術屏障,在接觸到天魔意誌的瞬間,便寸寸碎裂,化為虛無。
噗——
洛刹的七竅之中,同時噴湧出鮮血。
但她沒有退。
她的雙手,死死地環抱著言權的腰,指甲深深地陷入他的皮肉之中,仿佛要將自己的靈魂,都釘進他的身體裡。
她用這種最笨拙,最無用的方式,表達著她的不屈。
【滴!警告!‘債主’洛刹妖魂正在崩潰!其行為已超出‘償還情債’範疇!判定為……本源自毀!】
係統的警告音,第一次,帶上了無法理解的困惑與震驚。
血池之外。
盤膝而坐,已然奄奄一息的蘇璃煙,也猛地睜開了眼睛。
她看著那被黑色紋路覆蓋的言權,看著那狀若瘋魔,用身體當盾牌的洛刹。
她那張因為燃燒本源而蒼白如紙的臉上,沒有出現任何慌亂。
“阿彌陀佛……”
她低聲念誦了一句佛號。
那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種斬斷一切的決絕。
她沒有像洛刹那樣撲上去。
她伸出了一隻手,隔著虛空,對準了言權。
“佛魔為爐,鎮我心主。”
她身後的佛魔之光,本已黯淡,此刻卻再次燃燒,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璀璨,都要熾烈!
那不是燃燒。
那是……引爆!
她在引爆自己同修一生的佛魔本源!
轟!
一個由佛光卍印與滅世黑蓮構成的、灰色的、絕對隔絕的結界,瞬間形成,將言權和洛刹,連同那翻湧的天魔意誌,一同籠罩。
蘇璃煙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
她的血肉,她的經脈,她的修為,她的一切,都在這一刻,化作了維持這道結界的燃料。
她沒有試圖去攻擊天魔意誌。
她隻是在防禦。
用自己的生命,去構建一道堤壩,延緩天魔意誌侵蝕的速度。
哪怕,隻能延緩一息。
她相信,她的王,隻需要這一息。
【滴!警告!‘債主’蘇璃煙佛魔道基正在湮滅!其行為判定為……徹底獻祭!】
【情債值係統……因果判定……出現悖論……】
【她們……不再是為了‘債’……】
言權的意識,在天魔意誌的衝擊下,如同一葉孤舟,在滅世的狂濤中沉浮。
然而,他的意識核心,那片最深邃的混沌之中,卻始終保持著絕對的冷靜。
他不退反進。
在洛刹與蘇璃煙為他爭取到的那一息之間,他的混元聖體之力,逆流而上。
他沒有去抵抗。
而是選擇了……反向入侵!
他的意識,順著那天魔意誌的洪流,朝著那遙遠的、不可名狀的源頭,探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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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看看。
這隻眼睛的背後,到底是什麼。
一瞬間。
無儘的、混亂的、充滿了惡意與毀滅欲望的信息,湧入他的腦海。
那是無數宇宙的生滅,是無數文明的哀嚎,是純粹的、以毀滅為樂的、最原始的惡。
任何一個生靈,在接觸到這股信息的瞬間,都會被徹底同化,變成天魔的一部分。
但言權不是。
他的混沌秩序,是這一切的對立麵,也是……最終的歸宿。
他像一個最冷靜的看客,在這片混亂的信息海洋中,尋找著他需要的東西。
終於。
他找到了。
在那片混亂海洋的最深處,他“看”到了一道枷鎖。
一道由無上秩序法則構成的、貫穿了整個維度之海的……誓言。
【我,舊日之王,以身為界,鎮守此地。】
【汝,域外天魔,永世不得以完整之軀,踏入諸天。】
【此誓,混沌為證,萬界共鑒。若違此誓,秩序將焚儘汝之混亂,混亂亦將吞噬吾之秩序。】
那是一個古老到無法追溯源頭的聲音。
威嚴,冷漠,帶著一種將自身與整個世界都視為棋子的、絕對的無情。
言權聽著這個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