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漸漸爬到頭頂，晌午的陽光透過窗欞，在房間的地板上投下一方方明亮的光斑。沐暃躺在床上，已經躺了兩個多時辰。被褥柔軟，房間安靜，可他卻怎麼也睡不著，隻覺得渾身的骨頭都有些發僵。
掌心的傷口已經不那麼疼了，塗抹的藥膏帶來持續的清涼感，後背的包紮也很穩妥，隻是偶爾牽扯到肌肉時，會傳來一絲輕微的鈍痛。左臂的紅腫消了些，雖然還不能用太大力氣，但活動已經沒什麼大礙。
“一直躺著也不是辦法。”沐暃在心裡嘀咕著，眼睛盯著床頂的帳幔。他不是個能閒得住的人，在礦場時，就算再累，每天也得揮著鎬頭乾上十幾個時辰，突然這麼一動不動地躺著，反而覺得渾身不自在。
他想起鬥武場的比賽，這個時辰，應該正進行到熱鬨的時候吧。雖然自己不能上場，但去看看彆人比賽也好，說不定能學到些招式，或是琢磨出應對不同對手的法子。昨日與趙豐慧的一戰，讓他明白實戰經驗有多重要，而觀賽，也是積累經驗的一種方式。
想到這裡，沐暃不再猶豫，緩緩坐起身。他動作很輕，生怕牽扯到傷口，先是活動了一下脖頸，又慢慢轉動肩膀，感受著身體的狀態。確認沒什麼大礙後，他掀開被子，下了床。
腳剛踩到地麵，一股輕微的眩暈感襲來，他連忙扶著床沿站定，等那陣眩暈過去。躺得太久，猛地起身，連血液都有些跟不上節奏。
他走到門邊，輕輕拉開房門。門外的客廳裡，傳來輕微的掃地聲。
清哲正拿著一把掃帚，低著頭認真地打掃著。他穿著一件淺藍色的短褂，袖子挽到胳膊肘，露出細細的胳膊，掃地的動作不算熟練，卻很賣力，額頭上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珠。陽光落在他身上，給他毛茸茸的發頂鍍上了一層金邊。
聽到開門聲，清哲抬起頭，看到沐暃，眼睛一下子亮了：“唉，沐暃，你醒啦？”他放下掃帚，快步走到沐暃麵前，上下打量著他，“你的傷好了？”
沐暃搖了搖頭，聲音還有些沙啞：“還沒有，隻是好多了。”
“還沒好就得好好養著啊。”清哲皺起眉頭，語氣帶著幾分不讚同，“你出來乾嘛？快回房躺著去，傷口要是裂開了可就麻煩了。”
“我覺得一直待在房間裡並不好。”沐暃笑了笑，解釋道，“躺得久了，渾身都不舒服，想出去一下，透透氣。”
清哲眨了眨眼，好奇地問道：“你要去哪？”
“去鬥武場。”沐暃說道。
“什麼？”清哲一下子提高了音量，連忙擺手，“你還要去比賽？不行，絕對不行！”他拉著沐暃的胳膊，生怕他跑掉似的，“你的傷還沒痊愈呢，昨天流了那麼多血，要是強行上場，身體肯定受不了的。聽我的，還是彆去了，等傷好利索了再說。”
他說得急，臉頰都有些泛紅，眼神裡滿是真切的擔憂。
沐暃被他緊張的樣子逗笑了，連忙解釋：“額……你誤會了，我不是去參賽的。”
“啊？”清哲愣了一下，“那你去鬥武場乾嘛？”
“我隻是去觀賽而已。”沐暃說道，“看看彆人怎麼打，說不定能學到些東西。總躺著也沒用，還不如去琢磨琢磨招式。”
清哲這才明白過來，臉上的緊張散去不少，他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原來是這樣啊，我還以為你要去比賽呢。”他想了想，點頭道，“觀賽也好。”
他看了看手裡的掃帚，又看了看沐暃，說道：“那好吧，我等我收拾完，我陪你一起去。正好我也想再去看看，剛才打掃的時候還在惦記呢。”
“好。”沐暃點了點頭，心裡暖暖的。有個人陪著，總比自己一個人去要好。
他目光掃了一圈客廳，沒看到清虞纓的身影，便問道：“哦，對了，大姐呢？她去哪了？”
清哲手裡的動作頓了頓，搖了搖頭：“我姐她也出去了。”他撓了撓頭，語氣有些不確定，“至於去哪裡，我也不知道，她沒告訴我。早上她給你處理完傷口，下樓叫了小二送吃的上來，吃完就說出去走走，讓我在家好好看著你，彆讓你亂跑。”
說到最後，他吐了吐舌頭，有些心虛地看了沐暃一眼——顯然，他沒能看好人。
沐暃笑了笑，沒在意。清虞纓性子本就獨立，不願讓人過多打聽她的行蹤，這很正常。他猜測，或許她是去買些東西，又或是去打聽鬥武場的消息了。
“那你快點收拾，收拾完我們就走。”沐暃說道。
“嗯！”清哲用力點頭，拿起掃帚加快了速度。他先是把客廳中央的灰塵掃到一起，又用簸箕裝起來，倒進門外的垃圾桶裡，然後拿起一塊抹布，蘸了些水，開始擦拭桌椅。
沐暃站在一旁，看著他忙碌。清哲雖然年紀小，卻很勤快，擦桌子的時候，連桌腿都擦得乾乾淨淨，不放過一點灰塵。陽光透過窗戶，照在他認真的側臉上，長長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陰影，看起來格外乖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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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幫你吧。”沐暃走上前，想接過他手裡的抹布。
“不用不用。”清哲連忙躲開，“你傷口還沒好呢，彆碰水。我很快就好，你再等一會兒。”
沐暃拗不過他，隻好站在一旁等著。他看著客廳裡的陳設，心裡想著剛才清虞纓處理傷口時的樣子。平日裡她總是冷冷的，說話也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可剛才為他塗藥、包紮時，動作卻異常輕柔仔細，甚至額頭上都滲出了汗。
“她也不是那麼難相處嘛。”沐暃在心裡默默想道。
沒過多久，清哲就把客廳收拾好了。桌椅擦得鋥亮，地板乾乾淨淨，連空氣都仿佛清新了許多。他放下抹布，拍了拍手，滿意地看了看自己的成果，然後對沐暃說道：“好啦，我們可以走了！”
他轉身回自己的房間，拿了件外套穿上，又摸出兩個銅板揣在兜裡，說是萬一看到什麼好吃的，可以買一點。
兩人鎖好房門，下樓結賬。店小二看到沐暃，關切地問了句傷口怎麼樣，沐暃謝過他的關心，說已經好多了。
走出迎客樓，晌午的陽光有些刺眼，兩人下意識地眯了眯眼睛。街道上比早上更熱鬨了，行人們來來往往，叫賣聲此起彼伏，各種香氣混雜在一起，透著一股鮮活的煙火氣。
“走吧，去鬥武場！”清哲拉著沐暃的胳膊，快步朝著鬥武場的方向走去。
沐暃被他拉著，腳步也不由得加快了些。掌心的傷口在陽光下微微有些發癢，那是傷口在愈合的跡象。他抬頭看了看天，陽光正好，微風不燥，心裡忽然生出一種莫名的期待。
或許，今天能看到更精彩的比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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