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判的聲音在第十二場比賽即將宣布的瞬間頓住了,仿佛被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整個鬥武場的喧囂也隨之沉寂,連風穿過拱門的聲音都清晰可聞。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手中那張泛黃的紙條上,空氣仿佛凝固成了實質,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的心頭。
沐暃的心跳驟然漏了一拍,他能清晰地聽到自己“咚咚”的心跳聲,像擂鼓般在胸腔裡回蕩。三十五號……裁判剛才說的是三十五號嗎?他下意識地攥緊了拳頭,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指尖的冷汗濡濕了掌心的紋路。
高台上的江雲桀更是緊張得屏住了呼吸,他的目光死死盯著裁判的嘴唇,連後背的衣衫都被冷汗浸濕了一片。平領導已經邁開了腳步,正準備轉身離開,聽到裁判的停頓,也微微頓住了身形,側耳傾聽,臉上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審視。
清虞纓放在石凳上的手輕輕抬起,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衣袖上的褶皺,目光落在沐暃緊繃的側臉上,眼神裡閃過一絲擔憂,卻更多的是鼓勵。清哲則緊緊攥著拳頭,小臉上寫滿了期待,嘴唇抿成一條直線,生怕自己一出聲就驚擾了這關鍵時刻。
過了約莫三息的時間,那凝滯的空氣終於被裁判再次開口的聲音打破。
“三十五號對九十二號。”
這幾個字像是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瞬間在鬥武場裡激起千層浪。
“是三十五號!”
“終於輪到他了!”
“三十五號是誰?沒怎麼聽說過啊……”
“好像是個少年,之前連勝了十八場呢!”
議論聲如同潮水般湧來,夾雜著好奇、期待與猜測。
沐暃在聽到“三十五號”這三個字的瞬間,隻覺得渾身的血液都湧向了頭頂,耳邊嗡嗡作響,卻又在瞬間清明過來。是他,真的是他。等待了整整一個上午,終於輪到他上場了。
他緩緩吐出一口濁氣,那口氣息帶著長時間壓抑的緊張,在胸前縈繞片刻,便消散在空氣中。緊繃的身體漸漸放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異的平靜,仿佛之前所有的焦灼與等待,都在這一刻沉澱為沉穩的底氣。
“去吧。”清虞纓的聲音在身旁響起,溫和而堅定,“記住我說的話,安全第一。”
沐暃側頭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目光裡帶著感激與篤定:“我知道。”
清哲也湊過來,用力拍了拍他的胳膊:“沐暃,加油!我相信你!”
沐暃笑了笑,抬手揉了揉他的頭發,然後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靛藍色短打。衣衫的布料因為之前的戰鬥有些磨損,卻被洗得乾乾淨淨,貼在身上格外踏實。
他深吸一口氣,邁步朝著高台走去。
腳下的石階被無數人踩過,光滑而微涼,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跳上。周圍的議論聲、喝彩聲、甚至是遠處小販的吆喝聲,都仿佛被隔絕在另一個世界,他的世界裡隻剩下通往高台的這條路,和即將到來的對決。
高台上的平領導已經停下了腳步,他轉過身,目光落在走向高台的沐暃身上,眉頭微微蹙起。這就是江雲桀說的那個少年?看起來比他想象中還要瘦小,身形單薄得像是一陣風就能吹倒,實在看不出哪裡有能戰勝三段星者的潛力。
“就是他?”平領導的語氣裡帶著明顯的懷疑,看向身旁的江雲桀。
江雲桀連忙點頭,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正是!領導您可彆小看他,這孩子看著不起眼,打起架來可是不要命的狠勁,而且腦子靈光,總能在絕境裡找到機會。”
平領導不置可否,隻是將目光重新投向沐暃,眼神裡多了幾分審視。他倒要看看,這個看似普通的少年,究竟能拿出什麼樣的“奇跡”。
沐暃沿著台階一步步走上高台,黑石台麵在夕陽下泛著溫暖的光澤,之前比賽留下的裂痕與凹坑清晰可見,像是在訴說著一場場激烈的對決。他站在高台的左側,目光平靜地望向對麵的通道,等待著他的對手——九十二號。
沒過多久,右側的通道裡傳來沉穩的腳步聲,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通道口。
那是個約莫三十歲的男子,身材魁梧,比沐暃高出一個頭還多,肩膀寬闊得像座小山,穿著一身黑色的勁裝,肌肉線條在衣料下清晰可見。他的臉上帶著一道從眉骨延伸到下頜的疤痕,眼神銳利如鷹,周身散發著三段星者的氣勢,比之前的龐容鏡還要沉穩幾分。
“九十二號,吳猛。”男子走上高台,聲音如同他的身材般粗沉,目光落在沐暃身上,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視,“沒想到我的對手是個毛頭小子。”
沐暃沒有說話,隻是平靜地看著他。他能感覺到吳猛體內星力的波動,沉穩而厚重,像是深埋地下的岩石,顯然是擅長防禦和力量的類型。這樣的對手,比龐容鏡更難對付。
“小子,識相的就早點認輸,免得等會兒被我打傷,哭著喊著要回家找娘。”吳猛活動了一下手腕,骨節發出“哢哢”的聲響,帶著威脅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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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的清哲聽得直皺眉,小聲對清虞纓說:“這人怎麼這樣說話?”
清虞纓的目光緊鎖在高台上,眉頭微蹙:“吳猛在鬥武場有些名氣,據說他的‘鐵山功’已經練到了第七重,防禦力極強,而且力量驚人,不少三段星者都吃過他的虧。”
沐暃自然也聽說過“鐵山功”,那是一種以錘煉肉身和防禦為主的功法,練到深處,刀槍難入,尋常的星力攻擊很難奏效。看來這場比賽,比他想象中還要棘手。
裁判走到兩人中間,看了看趙猛,又看了看沐暃,沉聲說道:“比賽規則都清楚?點到為止,不可下死手。”
趙猛哼了一聲,算是回應。沐暃則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