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男子抱拳離場時,練武場的喧囂還未完全散去,眾人仍在議論剛才那記決定勝負的重劍橫掃,有人驚歎力道之沉,有人惋惜紅衫少年功虧一簣。陽光已升至半空,金色的光線透過稀疏的雲層,在青石板地麵上投下晃動的光斑,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星力波動,像是為下一場比試醞釀著氣氛。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從人群後方躍起,足尖在圍觀弟子的肩頭輕輕一點,借著那股力道再次騰身,如同一片輕盈的落葉,在空中劃過一道平緩的弧線,最終穩穩落在場地中央。落地時悄無聲息,隻有衣袂被風拂動的輕響,可見其對力道的掌控已到了極為精妙的地步。
場中頓時安靜下來,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這突然出現的弟子身上。
來人身形中等,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灰色院服,麵容普通,眉眼平和,若是混在人群裡,怕是轉瞬間就會被遺忘。他站在場地中央,目光緩緩掃過周圍的人群,既沒有刻意釋放星力,也沒有擺出張揚的姿態,就像在自家院子裡散步一般隨意。
“我是肖明利。”他開口說道,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不知有沒有人上來和我比試一場?”
話音落下,場下先是一陣寂靜,隨即響起竊竊私語,像是投入湖麵的石子激起的漣漪。
“肖明利?”一個站在前排的弟子皺起眉頭,像是在回憶這個名字,“我好像聽過……據說他已經達到四段巔峰了,隻差一步就能晉升五段星者。”
“四段巔峰?”旁邊的人有些驚訝,上下打量著場中的灰衣弟子,“看著平平無奇啊,怎麼看都不像……”
“你懂什麼。”另一個聲音壓低了些,帶著幾分神秘,“越是平平無奇,越可能暗藏玄機。我之前親眼見過他比試,當時他對陣的是五段星者宏達,你們猜怎麼著?”
眾人紛紛湊過去,等著他的下文。
那人咽了口唾沫,語氣帶著幾分驚歎:“他就那麼閉著眼睛,站在原地沒動,宏達的‘裂石拳’剛到他麵前,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道彈飛了,整個人摔在三丈外的地上,半天沒爬起來。僅一招,就把五段星者擊潰了!”
“天呐,這麼厲害?”有人忍不住低呼出聲,“五段星者說擊潰就擊潰?”
“我也在場,親眼目睹的!”又有一人證實道,“當時宏達的星力拳芒都凝聚好了,眼看就要轟在肖明利身上,不知怎麼就突然倒飛出去,肖明利連手指頭都沒動一下。”
“這……這怕是內院都沒幾個人能做到吧?”
“估計沒人能跟他比了……”
議論聲越來越響,原本躍躍欲試的幾個弟子,聽到這些話後都悄悄縮回了腳步,臉上露出猶豫之色。五段星者在學院內已是中流砥柱,能一招擊潰五段的四段巔峰,其真實戰力恐怕早已遠超段位本身,誰也不想上去自取其辱。
沐暃站在人群前排,將這些議論聽得一清二楚。他眉頭微挑,心中泛起一絲好奇——閉著眼睛就能擊潰五段星者?這等手段,既不是純粹的蠻力,也不像是尋常的防禦招式,倒像是某種特殊的感知與卸力之法。
“他真的有這麼厲害嗎?”沐暃在心裡暗暗思忖,目光落在場中那個灰衣身影上。肖明利依舊站在那裡,神色平靜,仿佛周圍的議論與他無關,這種沉穩的氣度,確實不像是普通的四段弟子。
不知為何,聽到這些描述時,他忽然想起了老者教他的“定川式”——守中帶轉,卸力於無形,與傳聞中肖明利的手段,似乎有幾分隱隱的相似。
“倒是激起了我的興趣。”沐暃握緊了背後的山河刀,指腹摩挲著熟悉的刀柄,一股躍躍欲試的衝動從心底升起。這幾日苦修“劈山式”與“定川式”,正愁沒有合適的對手印證,肖明利的出現,恰好給了他一個機會。
場上的肖明利見眾人遲遲沒有動靜,眉宇間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他再次開口,聲音依舊平淡:“真的沒有人願意試一試嗎?”
這一次,場下鴉雀無聲,連竊竊私語都停了,隻有風吹過練武場邊緣樹梢的輕響。
沐暃沉默了片刻,目光在肖明利身上停頓了一瞬,又掃過周圍弟子或敬畏或退縮的神情,最終深吸一口氣,向前邁出一步。
“我來和你過兩招吧。”
他的聲音不大,卻在寂靜的場中格外清晰。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轉向他,有驚訝,有疑惑,也有幾分看好戲的意味。剛才議論肖明利戰績的那幾個弟子,更是忍不住張大了嘴巴——這看起來不過四段初階的少年,居然敢應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