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簽的隊伍如同一條長蛇,在擂台邊緣緩緩蠕動。沐暃隨著人流向前挪動,腳下的青石板被無數雙腳磨得光滑,帶著陽光曬透的溫熱。他的目光落在前方那隻黑色陶罐上,陶罐表麵雕刻著繁複的雲紋,在陽光下泛著沉穩的光澤,裡麵裝著的五十四支竹簽,仿佛決定著每個人接下來的命運。
前麵的學員依次上前,有的雙手合十,像是在祈禱;有的麵色平靜,伸手便從罐中抽出一支;還有的猶豫片刻,才小心翼翼地捏出一支竹簽,展開時,臉上或喜或憂的神情如同畫卷般鋪展開來。
輪到沐暃時,他深吸了一口氣,伸出右手。指尖觸碰到竹簽的瞬間,傳來微涼的觸感,帶著木頭特有的紋理。他沒有多想,隨手抽出一支,拿到眼前展開。
竹簽上刻著一個清晰的數字——十六。
墨色的字跡像是用某種特殊的礦石粉末書寫,在光線下微微發亮。沐暃捏著竹簽,指尖輕輕摩挲著那個“十六”,心中泛起一絲波瀾。十六號……會是誰呢?內院五十四人中,藏龍臥虎,光是他知道的好手就有十數人,而且都不是易與之輩。
他將竹簽小心地收進袖口,轉身走下擂台,剛站定,就看到兩道身影朝自己走來。
蘇淩水穿著淡紫色的衣裙,裙擺隨著腳步輕輕擺動,臉上帶著幾分好奇;她身旁的彭雷則依舊是那副硬朗的模樣,隻是左臂的衣袖空蕩蕩的——上次對決留下的傷勢雖已痊愈,卻還未完全適應發力,此刻正用右手捏著一支竹簽。
“沐暃,你抽到的是幾?”彭雷率先開口,聲音比上次見麵時溫和了許多,眼中已無半分敵意,隻剩下同為參賽者的坦然。
沐暃從袖口取出竹簽,亮給他們看:“十六。”
“十六?”蘇淩水微微睜大了眼睛,隨即從自己的袖口拿出一支竹簽,上麵刻著“一”,“我抽到的是一。”
彭雷也展開自己的竹簽,同樣是“一”。他看著竹簽上的數字,又看了看蘇淩水,無奈地笑了笑:“看來,我和你要先較量一番了。”
蘇淩水眨了眨眼,語氣輕快:“彭學長可要手下留情。”
“賽場之上,哪有留情的道理。”彭雷挺直了背脊,眼中重新燃起戰意,“不過我會用左手跟你打,算是還你上次送藥的情分。”
沐暃看著兩人,心中微動。彭雷雖是雷屬性星者,性子卻帶著幾分磊落,倒是個值得敬重的對手。他正想開口,卻見不遠處又走來兩道身影,一男一女,穿著同樣的月白色勁裝,正是內院頗有名氣的趙豐星與趙豐慧兄妹。
趙豐星身形挺拔,臉上總是帶著溫和的笑意,此刻正捏著一支竹簽朝這邊招手。沐暃迎了上去,笑著問道:“趙學長,你抽到的是幾?”
趙豐星展開竹簽,上麵刻著“七”。“我是七,”他看向沐暃,眼中帶著好奇,“你呢?”
“十六。”沐暃答道。
“呼,還好不是同一個數字。”趙豐星鬆了口氣,玩笑道,“要不然咱們倆對上,贏了的人怕是要心裡不安穩,輸了的又要懊惱,多尷尬。”
沐暃也笑了:“其實我一直沒見過學長出手,倒是挺想討教一番的。”
趙豐星挑眉,眼中閃過一絲戰意:“嗬嗬,等會你就能見到了。我用的是家傳的‘流雲劍’,或許能給你些新啟發。不過……”他話鋒一轉,目光變得認真,“我也很期待你的表現,能連破彭雷和謝婉瑩的防禦,你的‘劈山式’想必已有獨到之處。”
“學長過獎了。”沐暃微微頷首。
就在這時,一道冰冷的聲音如同淬了冰的利刃,突然從身後傳來,刺破了幾人間輕鬆的氛圍:“看來,我們還是遇上了。”
沐暃心中一凜,猛地轉過身。
謝婉瑩就站在身後不遠處,依舊穿著那件繡著白星的紫色長裙,裙擺垂落在地,勾勒出纖細的身形。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神冷得像冬日的湖麵,手中捏著一支竹簽,竹簽上的數字在陽光下格外清晰——十六。
果然是她。沐暃握著竹簽的手緊了緊,平靜地迎上她的目光:“你也抽到了十六。”
“對。”謝婉瑩向前走了兩步,紫色的裙擺掃過地麵,帶起細微的塵土,“既然這麼巧,不如我們打個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