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盧掌心的金色紋路愈發熾烈，如同有細碎的陽光在紋路間流淌，每一寸光芒都透著沉甸甸的力量感。他站在原地未動，可周身的空氣卻仿佛被無形的力量牽引，朝著他的掌心彙聚，連遠處爐火的劈啪聲都變得微弱起來。
“喝！”
隨著一聲低喝，顧盧的手掌猛地向前推出。這一次，不再是無形的氣浪，而是一道凝實如匹練的金色光束，帶著撕裂空氣的銳嘯，朝著沐暃射去。光束所過之處，地麵的青石板竟被灼出一道焦黑的痕跡，空氣中彌漫開淡淡的硫磺味，那是星力凝聚到極致才會產生的氣息。
沐暃瞳孔驟縮，這道金色光束的速度比第一招快了數倍，根本避無可避。他幾乎是憑借本能，將裁決之刃橫在胸前，同時將體內殘存的星力毫無保留地灌注其中。銀藍色的刀身瞬間亮起，刀脊處的防滑紋路仿佛活了過來，泛起淡淡的光暈，形成一道細密的防禦屏障。
“鐺——！”
金色光束與裁決之刃轟然相撞，發出的巨響如同兩柄巨錘在半空對撞，震得周圍的人耳膜嗡嗡作響。趙豐星下意識地將喬羽絨和趙豐慧護得更緊，自己則被這股餘波震得後退半步，腳下的青石板裂開一道細縫。
沐暃隻覺得一股沛然巨力順著刀身湧入體內，比第一招強悍數倍的衝擊力像是要將他的骨骼寸寸碾碎。他的雙臂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彎曲，裁決之刃的刀身幾乎要貼到胸口，銀藍色的光芒在金色光束的壓製下不斷閃爍，仿佛隨時都會熄滅。
“噗——”
一口鮮血再也忍不住，從沐暃嘴角噴湧而出，濺落在刀身和胸前的衣襟上，與之前的血跡混在一起，觸目驚心。他的身體像是被狂風卷起的落葉，再次不受控製地向後倒飛出去，雙腳在地麵上拖出兩道更深的劃痕，碎石隨著他的後退不斷飛濺。
“沐暃！”喬羽絨的驚呼聲帶著哭腔，她再也顧不上什麼約定，抬腳就要衝過去，卻被趙豐星死死拉住。
“彆去！”趙豐星的聲音沙啞，眼眶通紅，“他還能撐住！”他看著沐暃倒飛的身影，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疼得幾乎無法呼吸，可他知道，此刻衝上去，隻會讓沐暃所有的堅持都付諸東流。
沐暃的後背重重撞在萬鍛堂的門板上，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門板上的木屑簌簌落下。他靠著門板滑坐下去，手中的裁決之刃“哐當”一聲掉在地上，刀身還在微微震顫，像是在為剛才的撞擊嗚咽。
他劇烈地咳嗽著，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撕裂般的疼痛，眼前陣陣發黑，連顧盧的身影都變得模糊起來。胸口的繃帶早已被鮮血浸透，手臂上的傷口也再次崩裂，整個人像是從血水裡撈出來一般，狼狽不堪。
“沐暃……”喬羽絨的聲音哽咽，淚水終於忍不住滑落。
沐暃緩緩抬起頭，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跡，視線漸漸清晰。他看著幾步之外的顧盧，又看了看掉在地上的裁決之刃，眼中閃過一絲倔強。他撐著門板，一點點站起身，動作緩慢而艱難，每動一下，都牽扯著全身的傷口，疼得他額頭冷汗直冒。
“我沒事。”他的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堅定，像是在對喬羽絨說，也像是在對自己說。
顧盧站在原地，看著沐暃艱難站起的身影，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明顯的訝異。他原本以為，這第二招足以讓對方失去戰鬥力，卻沒想到這個五段星者的韌性竟如此驚人。
“想不到你還能撐得住。”顧盧的語氣裡多了幾分正視，不再是之前的輕視，“難怪連七陽都敗在你手中，確實有幾分能耐。”
他承認，自己低估了這個少年。五段星者能接下他兩招，哪怕他並未使出全部實力，也足以自傲。換做是其他同階修士，恐怕在第一招時就已經倒下了。
顧七陽在一旁看得又急又氣，見沐暃還能站起來，忍不住吼道：“大長老，彆跟他浪費時間了！快點用第三招廢了他！”他看著沐暃那副狼狽卻依舊挺直的脊梁，心中的嫉妒和恨意如同野草般瘋長。
顧盧沒有理會顧七陽，隻是目光沉靜地落在沐暃身上。他能感覺到，這個少年已經瀕臨極限，氣息紊亂，星力耗損嚴重，能站起來全靠一股意誌力在支撐。但就是這股意誌力，讓他心中生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欣賞，卻也更加堅定了要徹底擊潰對方的決心。
“不過，這第三招，我得動真格了。”顧盧緩緩開口，聲音裡沒有了之前的從容，多了幾分凝重，“能不能撐住，就看你的造化了。”
話音落下的瞬間，顧盧身上的氣勢驟然暴漲！
如果說之前的氣勢如同山嶽，那麼此刻的氣勢便如同海嘯，九段星者巔峰的力量毫無保留地釋放出來，金色的星力在他周身環繞，形成一道肉眼可見的光輪，將他整個人襯托得如同降臨凡塵的戰神。
地麵的青石板開始成片碎裂，周圍的空氣仿佛被凍結，連陽光都似乎被這股氣勢逼退了幾分，變得黯淡下來。
趙豐星臉色劇變，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顧盧這一次是真的要下殺手了，那股氣勢中蘊含的力量，已經遠遠超出了沐暃所能承受的極限。
“沐暃，彆接了！我們走！”趙豐星嘶吼道，撼裂錘上光芒大盛，隨時準備強行突圍。
喬羽絨也哭喊著：“沐暃，算了！我們鬥不過他們的！”
沐暃卻搖了搖頭，他看著顧盧周身那道金色的光輪，又低頭看了看地上的裁決之刃，眼中沒有了之前的凝重，反而多了一絲決絕。他知道，自己不能退。退了，不僅是認輸，更是對自己信念的背叛。
他彎下腰，撿起地上的裁決之刃，儘管手臂抖得厲害，卻依舊緊緊握住。銀藍色的刀身映出他蒼白卻堅定的臉，刀身上的血跡在陽光下泛著異樣的光澤。
“來吧。”沐暃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地傳到了顧盧耳中，“第三招。”
顧盧看著他眼中那股不屈的光芒，眼神微微閃動，隨即化為一抹冷冽。他緩緩抬起雙手，金色的星力在他掌心彙聚，形成一顆不斷旋轉的光球，光球周圍的空間都在微微扭曲，散發出令人心悸的威壓。
鐵坊街的空氣徹底凝固了，隻剩下顧盧掌心光球旋轉的嗡鳴，和沐暃沉重而艱難的呼吸聲。
所有人都知道，這第三招落下，無論結果如何，這場比試都將迎來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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