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鏈勒進沐暃的皮肉裡,帶著玄鐵特有的冰寒,將他牢牢釘在石柱上。那石柱不知是用何種岩石雕琢而成,表麵粗糙如砂紙,凹凸的紋路硌得他後背生疼,每一次輕微的掙紮,都會讓皮膚與石麵摩擦,泛起火辣辣的痛感。
他低頭看向纏繞在身上的鎖龍鏈,鏈節足有孩童拳頭大小,暗黑色的金屬表麵布滿了細密的符文,那些符文像是活的,在火光映照下偶爾閃過一絲暗紅色的微光,如同蟄伏的毒蟲。鎖鏈纏繞得極緊,在他的手腕、腳踝和腰間各繞了三圈,接口處用特製的鎖扣鎖住,鎖扣上同樣刻著複雜的花紋,散發出壓製星力的禁製氣息——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體內殘存的星力如同被無形的牆擋住,連一絲一毫都無法調動。
背後的傷口不知何時被蹭破了,溫熱的血順著脊背滑落,滴在鎖鏈上,發出“滴答”的輕響,很快便被冰冷的金屬吸噬,隻留下一道暗紅的痕跡。斷裂的左腿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扭曲著,膝蓋處的劇痛如同跗骨之蛆,每一次心跳都牽扯著神經,讓他額頭滲出細密的冷汗,順著臉頰滑落,滴進衣領裡,帶來一陣冰涼的濕意。
石室裡的空氣潮濕而沉悶,混雜著泥土的腥氣、篝火的煙味,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龍涎香。篝火堆就在離他三丈遠的地方,跳動的火焰將他的影子投在石壁上,影子隨著火光晃動,像是一個被束縛的困獸,徒勞地掙紮著。火焰燒得正旺,木柴“劈啪”作響,偶爾爆出火星,落在冰冷的石地上,瞬間便熄滅了。
不遠處的石牆上,插著幾支獸骨製成的火把,火把上的油脂緩慢燃燒,散發出昏黃的光,將石室的角落照得朦朦朧朧。那些角落堆積著一些不知名的獸皮和陶罐,陶罐上繪製著與龍族人額頭相似的龍角圖案,線條古樸而神秘,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有些詭異。
兩個龍族人就坐在離篝火不遠的石凳上,一個擦拭著鐵斧,斧刃在火光下閃爍著寒光;另一個則閉目養神,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額頭的龍角,偶爾睜開眼,投來一道警惕的目光,像是在看管一件隨時可能掙脫的獵物。
沐暃的喉嚨乾得快要冒煙,他試著咽了口唾沫,卻隻感到喉嚨裡一陣刺痛。他轉動眼珠,打量著石室的穹頂——那裡很高,隱約能看到石縫中滲下的水珠,水珠懸掛在頂端,如同晶瑩的淚滴,遲遲不肯落下。偶爾有水滴墜落在地麵的水窪裡,發出“叮咚”的聲響,在這寂靜的石室裡顯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單調。
他的視線再次落回自己身上,殘破的衣衫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顏色,沾滿了泥土、血汙和燒焦的痕跡。胸口處,一道猙獰的傷口尚未愈合,那是被燁輝隔空拍中的地方,此刻在鎖鏈的勒壓下,又開始隱隱作痛,像是有無數根針在同時紮刺。
“咳……咳咳……”
一陣劇烈的咳嗽讓他渾身顫抖,鎖鏈與石柱摩擦,發出“嘩啦”的聲響。他能感覺到胸腔裡一陣翻湧,腥甜的氣息湧上喉嚨,卻被他強行咽了回去。他不想在這些陌生的龍族人麵前顯露脆弱,哪怕此刻他連抬起頭的力氣都快沒有了。
赤發龍族聞聲睜開眼,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老實點,彆耍花樣。”
沐暃沒有理會,隻是緩緩閉上了眼睛。黑暗再次籠罩視野,卻無法隔絕身體的疼痛和心中的茫然。他能感覺到鎖龍鏈上的符文在緩慢流轉,那股壓製力如同沉重的枷鎖,不僅鎖住了他的身體,更像是在禁錮他的靈魂。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炷香,也許是一個時辰,篝火漸漸小了下去,火焰的光芒變得黯淡,石室裡的溫度也降了幾分。那個擦拭石斧的龍族站起身,添了些木柴,火焰重新旺了起來,將他的影子再次投在石壁上,拉得很長很長。
“喂,人類,”赤發龍族突然開口,打破了石室的寂靜,“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連自己的名字都忘了?”
沐暃緩緩睜開眼,看向他,眼中依舊是一片茫然。他張了張嘴,聲音微弱得如同蚊蚋:“我……好像叫沐暃……”
這個名字像是從記憶深處撈出來的,模糊而遙遠,卻帶著一種莫名的熟悉感,讓他心口微微一暖。
“沐暃?”赤發龍族挑了挑眉,似乎在品味這個名字,“聽起來倒像是個人類的名字。”他頓了頓,又問道,“那你總該記得,是怎麼來到龍島的吧?是乘船?還是用了什麼傳送術?”
沐暃搖了搖頭,腦海中一片空白。“我不知道……”他低聲說道,“我隻記得……很黑,一直在往下掉……”
深褐色皮膚的龍族嗤笑一聲:“往下掉?你當我們是三歲小孩嗎?龍島周圍是無儘海域,就算會飛的妖獸也未必能靠近,你一個受傷的人類,怎麼可能從天上掉下來?”
沐暃沉默了。他無法解釋,連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石室裡再次陷入沉默,隻有火焰燃燒的聲音和水滴的聲響。沐暃靠在冰冷的石柱上,感覺力氣正在一點點流失,意識又開始變得模糊。他望著跳動的火焰,眼前漸漸浮現出一些破碎的畫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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