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頓,她又道:“隻是那圖文真假難辨,尚不可知。”
龐斑語氣平靜:“真假如何,查證便知。”
言畢,他閉口不語。
其餘眾人見狀,皆不敢妄動,四周空氣仿佛凝滯一般。
忽而,鶴筆翁悄悄碰了碰身邊的鹿杖客,低聲問道:“師兄,咱們還去不去光明頂尋那東方不敗?”
鹿杖客斜眼看向這個蠢頭蠢腦的師弟,冷哼一聲:“平日勸你少飲些酒,偏不聽,如今連腦子都糊塗了!閉嘴!”
鶴筆翁張了張嘴還想辯解,卻被鹿杖客淩厲一瞪,立刻縮頸噤聲。
待周圍重歸寂靜,鹿杖客小心翼翼地望向龐斑。
見其神色如常,並無慍意,這才暗自鬆了口氣。
此番已是第二次踏入大明國,結果兩次皆被趙山河算計得狼狽不堪。
尤其是這一次,龐斑已然踏入天人境初期,實力暴漲。
更親眼見識過趙山河下毒之詭譎,若非先除此人,否則除非心智失常,否則誰會再貿然前往光明頂招惹東方不敗?
然而此刻,龐斑一行並不知曉。
就在他們即將抵達天柱峰山腳之際,山頂之上,景象已然不同。
若龐斑此時親臨,必能一眼看出——此刻佇立於山門前的,僅有水母陰姬、曲非煙、小昭與林詩音四人。
楚雲舟的身影,早已不見。
立於高處,林詩音望著遠去的小路,輕聲道:“公子太過謹慎了,那龐斑等人明明已經離開,公子仍執意尾隨而去。”
小昭抿嘴一笑:“公子在外一向如此,林姐姐不必多慮。”
曲非煙懶洋洋接口:“依我看,公子先前故意不給他們解藥,反倒封住內力,便是要等他們放鬆戒備,好暗中跟隨,探聽虛實。”
水母陰姬含笑望著夜空,眼中映著月光,仿佛綴滿星辰:“畢竟牽涉到大姐的事,雲舟小心些,也屬應當。”
在渝水城中,楚雲舟像一縷春風,言談舉止皆帶著幾分閒逸,仿佛世間紛擾皆與他無關。
可一旦離開那座城池,他的性情便悄然轉變,縝密如織網,每一處細節都不曾遺漏,仿佛天地間所有變數早已納入籌謀之中。
這般沉穩與周全,令人不自覺心生信賴。
山風輕拂,天柱峰半腰忽有身影掠動,自下而上疾馳而來,身形如影隨形,貼著岩壁攀行。
速度雖快,卻無半分氣息外泄,連林間落葉都未驚動一片。
片刻之後,那人已立於峰頂,正是去而複返的楚雲舟。
曲非煙見狀,眸光一閃,脫口問道:“公子方才跟著龐斑,可是聽到了什麼?”
話音未落,額前一痛,楚雲舟手中折扇輕輕敲下。
“嘴上留德,誰教你用‘聽’字?這叫查情。”
相較小昭的謹慎、林詩音的溫婉,曲非煙最為直率,也最是聽命於他。
隻是性子跳脫,言語常不留餘地。
被敲之後,她也不惱,揉了揉頭便又追問:“那公子查到了什麼?”
楚雲舟道:“不過確認他是否真心退去。若他執意重返東方不敗麾下,我自然另有安排。”
畢竟,他與龐斑並無舊誼。
此人毒傷一解,難保不會背信棄義,重投舊主。
曲非煙皺眉:“既然信不過,為何不趁機除患,反倒放虎歸山?”
未等楚雲舟開口,一旁的水母陰姬淡淡接道:“蒙赤行乃龐斑之師,早年已是天人境後期,與張真人並列當世巔峰。如今恐怕已入圓滿之境,實力深不可測。”
“我們與龐斑同出,眾人皆見。若他暴斃,蒙赤行豈會善罷甘休?”
“除非能正麵抗衡其勢,否則殺一人,反招來滔天大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