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隻剩三人,東方不敗側目望來,語氣淡淡:“你倒會安撫人心。”
邀月未語,隻睜開眼,嘴角浮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目光意味深長。
楚雲舟哼了一聲:“少來。”
有些傷痛無需言語化解,隻需靜靜守在身邊。
就像他曾聽過的一句話:“若她天真未泯,便帶她看儘霓虹萬盞;若她心已千瘡,便陪她坐一次旋轉木馬。”
人心各異,時機不同,對症才是良方。
林詩音手中握有《葵花寶典》,複仇不過是遲早的事。
她真正需要的,不是刀劍,而是一場痛哭,一次徹底的釋放。
治病,楚雲舟本就是行家。
心病亦然。
對什麼人,用什麼法,他心裡清楚得很。
“哼。”東方不敗輕聲一語,袖袍微動,自衣襟內取出一枚木雕,指尖緩緩撫過紋路,心神沉浸其中。
邀月立在一旁,眉梢微蹙,亦取出相似之物,閉目凝神,氣息漸與周遭融為一體。
二人修為相仿,難分高下。每一分精進,皆可能成為爭奪居所的關鍵。
在彼此無聲的較量中,空氣仿佛也變得緊繃。誰都不願落後半步。
當她們各自運功之際,楚雲舟卻取來一段原木,執刀刻削,木屑紛落如雨。
二月初一,宜清掃庭院,不宜舉喪事。
前幾日雨水洗儘塵埃,氣溫悄然回升。清晨的風已不再凜冽,反而透著暖意。
他坐在新鑿成的石桌邊,手中茶盞升起嫋嫋白煙,清香撲麵而來。
一手支頤,目光悠悠掃過院中五道身影。
眼中笑意,久久未散。
或許真是緣分使然。身邊這幾人,個個傾城絕色,卻又性情迥異。
東方不敗淩厲如鋒,邀月冷若霜雪,水母陰姬笑靨甜美,小昭溫順可人,曲非煙則似春風跳躍。
而新來的林詩音,眸光含愁,舉止柔婉,另有一番動人之處。
此時此刻,在楚雲舟看來,這六位女子宛如庭院中盛開的不同花卉,各展風姿,百看不厭。
縱使昨夜勞頓至深,清晨睜眼便見如此美景,心緒焉能不佳?
視線停駐於東方不敗與邀月之間時,他腦中閃過一個念頭:待會兒水母陰姬來了,是否該蒙上眼睛,與三人玩一場嬉戲?
思及片刻,終是作罷。
水母陰姬自然無礙,定會順從配合。可那兩位……怕是遊戲未半,劍氣先起,反倒惹出一番風波。
午後陽光漸烈,院中熱度緩緩升起。
往日曬太陽的小憩,如今換成了尋蔭納涼。
正午時分,烈日懸頂,那株山茶花樹恰巧將整片區域遮蔽,投下大片綠影。
冬日喜陽,夏日聽蟬。
時節不同,心境卻有相通之處。
偶有清風穿院,攜著滿園芬芳拂過麵頰。
遠處街邊樹上的蟬鳴聲聲入耳,竟如低吟淺唱,令人昏昏欲睡。
樹影之下,幾張吊床隨風輕晃,仿佛搖動著時光的節奏。
陽光斜照,院中幾人倚在竹椅上,身影被拉得悠長。
楚雲舟靠在廊下,衣襟微敞,神情鬆弛,仿佛連呼吸都慢了幾分。
待倦意如潮退去,眾人這才緩緩起身,踱步進入主屋。
他伸手將酒壺從盛滿寒冰的銅盆裡提起,水珠順著壺身滑落,在地麵洇開一小片濕痕。
仰頭飲儘一杯冷酒,一股清涼自喉間直貫而下,四肢百骸頓覺舒展清明。
曲非煙也抿了一口,眼角輕輕彎起,唇角浮出笑意,眸子半闔,像隻饜足的貓。
東方不敗瞥了眼那銅盆中的冰塊,輕歎:“你總能尋到這些妙法,竟用硝石造冰鎮酒,真是會享樂。”
楚雲舟靠在椅上,聲音散漫:“天熱時酒帶涼意才痛快,既能暢飲,又能祛暑,何樂不為。”
世人常說冷飲傷身,可他說,舒服才是要緊事。
況且以他的醫道手段,些許寒氣,不過一粒丹藥便可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