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再度蔓延。
水母陰姬立於原地,不敢妄動。畢竟她乃神水宮之主,一方霸主,能任由邀月這般折辱良久,也算忍到了極點。
而她自始至終未有半句反駁,態度恭順,言行克製。
邀月心中怒意,也因此消了幾分。
片刻後,她冷冷開口:“方才那‘二姐’的叫法,可是東方不敗授意?”
水母陰姬點頭,聲音輕細:“是大姐教的。”
邀月眸光一縮,心底暗斥一聲“無恥”,眼神愈發冷峻。
她盯著水母陰姬,似在看一個不知世事的孩子,竟對旁人言語毫無防備,全盤接受。
她冷然道:“東方不敗不過區區教主,也敢以正宮自居?也配讓你喚她‘大姐’?從今往後,在她與我麵前,改了稱呼。”
水母陰姬遲疑道:“可……若讓大姐知曉,她會不悅吧?”
邀月冷笑:“你怕她不高興,就不怕我動怒?”
空氣凝滯數息,水母陰姬終於咬唇,小聲試探:“大……大姐?”
“沒吃飯?”邀月皺眉,“再響些。”
水母陰姬深吸一口氣,抬高聲音:“大姐!”
那一聲落下,清亮如泉,仿佛春風穿過幽穀,竟讓邀月心頭微鬆,神色略緩。
望著眼前這女子乖順模樣,她忽然明白——東方不敗為何屢次稱讚水母陰姬“聽話”。
比起東方不敗那般張揚的性子,水母陰姬顯得安靜許多,也更讓人舒心。
她做事有度,不會處處爭鋒,不像那位總想壓人一頭的女子。
對邀月而言,水母陰姬的存在本就棘手。
聽小昭與曲非煙提起過,早先水母陰姬尚在時,兩人每日都被點穴製住,足見那時她每晚都在為楚雲舟梳理發絲。
木已成舟,關係早已悄然定下,邀月縱有不滿,又能如何發作?
況且,論先後順序,她自己也是後來之人。
追根溯源,她入住楚家的方式,與水母陰姬並無本質差彆。
即便心中有氣,也難開口指責。
真正讓她耿耿於懷的,是當初水母陰姬在她眼皮底下暗中行事,致使她在東方不敗麵前落了下風,被冷言譏諷。
如今掌也動了,名也改了,彼此之間也算交過底,邀月心頭怒意隨之散去幾分。
雖不再動武,但畢竟曾被算計一回。
雖說對方目的不在傷己,而是親近楚雲舟,可這手段終究讓人心中不快。
於是冷冷掃了一眼水母陰姬後,邀月拂袖騰身,身形如煙,迅速掠向渝水城方向。
望著那遠去的身影,水母陰姬終於鬆了口氣。
“總算,踏出了第一步。”
通過先前與邀月的幾次交集,再結合小昭和曲非煙平日裡的描述,她早已摸清了邀月的脾性。
此人如絲弦緊繃,隻可順其紋理而行。
若順著她的節奏來,萬事皆可談。
若逆其心意,則極易引火上身。
因此,在決定搬入楚雲舟院落之初,水母陰姬便已擬定對策。
先做墊腳石,任其發泄,再借勢引導,將矛頭悄然轉向東方不敗。
局勢的發展,正如她所料。
但她也明白,以邀月的心性,舊怨不會就此揭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