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舟輕抿一口茶,語氣平淡:“日子還遠,真到了那天,去瞧瞧熱鬨也無妨。”
他雖常居家中,不愛走動,卻並非足不出戶。
若碰上值得一看的事,出門走一趟也不算難事。
此次青龍會與朱無視對峙,聲勢浩大,放眼整個江湖都屬罕見。
不去親眼見識一番,確實可惜。
此言一出,曲非煙、小昭、林詩音三人眼神皆是一亮。
又閒談幾句後,她們陸續起身,走入院中練功。
不久,邀月看著水母陰姬正為林詩音喂招,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忽然開口:“八歲那年從樹上摔下,左手左腳變形,若用天香豆蔻泡的酒,可有醫治之法?”
楚雲舟聽罷,略一思索,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
“病症因人而異,單靠描述難下定論,最好帶人來當麵看看。”
邀月微微頷首,沒有多言。
隨後她緩緩站起,未加入練功行列,而是身形一閃,悄然離開庭院。
待她離去,楚雲舟端起茶杯,回想她剛才的話,心中已然明了——恐怕再過幾日,自己那位小姨子就要登門了。
他側目看了看正在練功的曲非煙等人,忽然覺得,人手似乎正巧齊了。
想到這兒,他放下茶杯,起身步入書房。
磨墨提筆,落紙揮毫。
不多時,紙上赫然現出一幅畫:一隻通體漆黑、直立而起的狼,栩栩如生,透著森然之氣。
若是曲非煙此時看見,定會認出,那正是楚雲舟心中所想之物。
午後,申時將儘。
夕陽的餘暉染上院牆時,楚雲舟正坐在石桌旁,紙頁攤開,墨香浮動。水母陰姬沒有像往常一樣去練功,反而安靜地坐在他身邊,指尖輕巧地碾著墨條,動作細致如畫。
紙上赫然寫著“甜美宮主俏郎君”七個字,字跡未乾,映著晚霞泛出微光。楚雲舟盯著那行字,嘴角微微抽動,片刻後低聲開口:“你跟邀月湊一塊兒搗鼓這個,圖個什麼?”
水母陰姬笑意盈盈,眼波流轉:“你擱筆太久了,大夥都念著呢。大姐點頭了,我順口起了個名兒,應景嘛。”
她說完,側過臉看向不遠處靜立的邀月,聲音甜甜:“多謝大姐成全。”
邀月隻是淡淡地“嗯”了一聲,目光仍望向遠處山影,神情似有若無。可就是這樣一聲輕應,讓水母陰姬唇角揚得更高,仿佛得了天大的賞賜。
楚雲舟瞧著這一幕,心裡忍不住發笑。才不過一月光景,那個冷若冰霜、從不近人的邀月,竟被水母陰姬這般軟語溫言一點點融了防線。看似柔弱無骨,實則步步為營,偏偏還披著一層蜜糖外衣。
難怪古語講,“水至柔至剛,不與萬物爭,而無堅不摧,無為而無不為”。水母陰姬便是這般,表麵溫潤如玉,內裡卻藏鋒含機,專攻人心最不易察覺的縫隙。
他搖搖頭,接過她遞來的筆。狼毫輕點,墨汁微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