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意樹敵,更不願日後總有影子在暗處打探行蹤。
與其防不勝防,不如一開始就立下規矩,讓對方明白——有些門,推了會疼。
邀月聽罷,微微頷首:“的確如此。”
話音落下片刻,楚雲舟緩緩起身:“事情暫且至此。等百曉生一到,一切自會水落石出。”
此言一出,邀月眉頭微蹙,隨即神色一動,似有所悟。
水母陰姬亦在同一瞬間明白了其中關竅,目光轉向楚雲舟時,帶了幾分凝重。
“非煙說得不錯,”邀月輕歎,“你的心思,確實深得讓人吃驚。”
曲非煙站在一旁,看看此人,又望望彼人,滿臉不解。
水母陰姬徐徐道:“陸小鳳與木道人交情匪淺。雲舟此前打聽木道人事,陸小鳳必會傳訊告知。若木道人確屬青龍會,這消息自然也會落入百曉生耳中。”
“所以,隻要百曉生幾天後真的現身,就等於證實了一切猜測。”
曲非煙仍覺困惑:“可這樣一來,豈不是等於告訴百曉生,公子早已洞悉內情?”
楚雲舟唇角微揚:“想看戲的人,從來不缺消息渠道。我們前腳離開渝水城,後腳消息就能傳到他耳裡。與其讓他暗中揣測,不如主動露個風聲。”
“提前打個招呼,像是客人登門前遞個名帖,也算尊重主人。畢竟,看戲也好,聽聞也罷,大家心照不宣,才不會誤傷無辜。”
曲非煙仍有些不安:“倘若百曉生起了殺心呢?”
楚雲舟笑了笑:“為一場戲動手,那未免太不值當了。”
楚雲舟一番說明之後,邀月與水母陰姬等人終於明白他今日特意讓陸小鳳和花滿樓登門的用意。唯有憐星,仍是一頭霧水,神情恍惚。
待小昭三人重新進入廚房忙碌午飯,楚雲舟則懶散地躺上一旁的吊床閉目養神。此時,水母陰姬與邀月緩緩向憐星講述她到來之前所發生的一切——青龍會、百曉生、朱無視之間的暗流湧動。
隨著敘述深入,憐星的臉色逐漸由疑惑轉為震驚,眸中光彩連連變幻。
許久之後,她終於理清來龍去脈,忍不住脫口而出:“這些……都是姐夫推斷出來的?”
水母陰姬望著她驚愕的模樣,微微一笑,輕點下頜:“沒錯。”
邀月站在一旁,僅淡淡應了一聲,“嗯”,語氣平靜卻透著篤定。
說話間,水母陰姬悄悄望了吊床上的楚雲舟一眼,眼底掠過一絲驕傲,仿佛在說:這人,是我們的人。
憐星聽罷,目光不由自主轉向那閉目休憩的身影,心頭猛然一震。
方才所聞之事,牽扯青龍會布局、朱無視野心,步步為營,環環相扣,光是旁聽已是令人背脊發涼。
而楚雲舟竟能置身事外,卻將各方算計看得通透如鏡,條分縷析,毫無遺漏。
這般心智,誰能不為之動容?
這一刻,她終於懂得邀月為何曾言:“他若入江湖,江湖便隻是他手中棋局。”
此等謀略,已非尋常江湖兒女所能企及。
片刻靜默後,憐星心中驚濤稍平,目光落在楚雲舟身上,眼中悄然泛起一抹異樣神采。
但不過幾息,她便輕輕一歎。
“可惜,姐姐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