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掠過溫潤的酒液,夾雜著藥香與一絲隱約花氣,交融成獨特的味道。他側目看向楚雲舟:“你若開家酒坊,恐怕賓客盈門。”
楚雲舟道:“想喝的話,等你傷好之後,送你幾壇便是。”
公子羽輕笑:“好。”
話音落下,仰頭一傾,壺中餘酒儘數入喉。
公子羽端坐石凳,手中酒壺輕晃,水母陰姬與曲非煙等人靜靜凝望。就在他緩緩啜飲之際,臉上那層層褶皺仿佛被無形之手悄然撫平,乾枯的肌膚也如充盈了生機,逐漸飽滿起來。
不到百息,原本白發蒼蒼、形如老朽的麵容已然煥然一新,化作一名三十餘歲的男子。眉宇清朗,氣度挺拔,唯有那一頭銀發依舊如雪未改。
他閉目靜坐,片刻後睜眼,目光不經意掃過手腕。見皮膚如常人般潤澤,唇角微揚:“許久未曾如此神清氣爽,竟似重返人間。”
將酒壺輕輕擱下,公子羽緩緩起身,語氣淡然:“你既愛觀局,待我對神劍山莊出手時,可願前來一觀?”
楚雲舟略一思索,答道:“看情形吧,若人在大明國,無事便去瞧瞧。”
公子羽又問:“可是打算前往大唐國?”
楚雲舟搖頭:“有此念頭,尚未定下時日。”
公子羽聞言,微微頷首,隨即站直身軀。
“時間不多,我也不再多留。畢竟耗去這許多光陰,總得去那些位置上坐一坐,感受一番。”
楚雲舟語氣平靜:“那位置比你這青龍會大龍頭還累人,坐久了,新鮮勁一過,怕是也就厭了。”
公子羽沉默片刻,忽而一笑:“說得是,那位置,的確勞心。”
言罷,他揮了揮手,轉身緩步離去,身影漸漸隱沒於院落深處。
待其身影徹底消失,一直旁立的曲非煙幾人立刻圍攏過來,連同水母陰姬在內,四雙眼睛齊刷刷盯住楚雲舟。
楚雲舟皺眉道:“你們這般眼神,倒像是我方才故意瞞著你們說話一般。”
曲非煙幽幽開口:“話是沒避我們,可你們一來一往,如同打機鋒,聽得人雲裡霧裡。”
她接著追問:“聽公子羽所言,莫非是要將青龍會交由公子掌管?”
楚雲舟淡淡回應:“命不久矣,自然要安排身後之事。”
曲非煙低聲嘀咕:“看他如今恢複的模樣,頂多三十出頭,四十未滿。公子你也說了,他是天人境後期,怎會染上怪疾,隻剩三月可活?”
楚雲舟緩緩開口:「話未說出口,結局已在心中推演無數回;腳步未曾邁出,思緒早已翻越千山萬水;事情尚無結果,憂慮卻已堆積如山;事雖過去,畫麵仍在腦海中反複浮現。思慮過重,耗損心神,久而久之,便成早衰。」
他頓了頓,目光微沉。「看來當年公子羽接手青龍會時,那組織已是破敗不堪。」
一棟將要倒塌的大樓,想要扶正它,遠比從零開始重建艱難百倍。
以公子羽的才智與能力,若另起爐灶,建一個全新的勢力並非難事。
但他偏偏選了最苦的一條路——把一支瀕臨瓦解的殘局硬生生拉回正軌,一步步走到今日的局麵。這其中耗費的心血,光是想想,楚雲舟都不禁動容。
更何況,公子羽真的做到了。
也正因如此,才會把自己逼到形銷骨立的地步。
水母陰姬在一旁輕聲問:「後來你和公子羽談的事,可是打算接下青龍會?」
楚雲舟語氣平淡:「大致如此。」
曲非煙驚訝道:「公子不是一向不理會江湖紛爭嗎?」
楚雲舟懶懶靠在椅上:「我確實無意這些,可沒說東方或邀月也不感興趣。」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