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杏林數脈_數學易聖:我在春秋當國師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4章 杏林數脈(1 / 1)

天工院東南“巽位”的藥圃,彌漫著濃鬱的草木清氣。壟畦縱橫,規整如棋局。文茵手持一卷硝製羊皮冊,上麵繪製著藥圃的詳細“九宮圖”。每一壟藥草旁,都插著一塊小木牌,刻著奇怪的符號:有的像蜷曲的蛇代表清熱解毒),有的像水波紋代表利濕),有的像燃燒的火焰代表溫陽),旁邊還有“甲三”、“丙七”等編號。這是周鳴設計的藥用植物分類與定位係統,將藥性寒熱溫涼、歸經)和生長位置編碼結合。

“文茵師姐,‘離火’區‘丁二’壟的‘蛇舌草’白花蛇舌草),葉緣微卷,是否缺水?”一個負責照料藥圃的少年弟子指著其中一片藥草詢問。

文茵立刻翻到對應冊頁,查看記錄:“丁二,蛇舌草,性寒清熱,需半陰濕潤。前日巳時澆灌,水量‘三瓢’標準木瓢)。今晨觀察,葉色尚青,卷邊或因地氣上升、燥氣微侵。記錄:辰時,葉微卷,疑天燥。巳時補澆‘一瓢半’,觀後效。”她用小刀在隨身竹簡上快速刻下記錄。這種基於持續觀察和量化管理的種植方式,極大提高了藥材品質的穩定性。

然而,藥圃的寧靜很快被院外急促的馬蹄聲和恐慌的人聲打破。裡正騎著匹瘦馬,臉色煞白地衝到院門前,身後跟著幾個抬著門板的村民,門板上躺著一個麵色潮紅、昏迷不醒的漢子,渾身散發著酸臭的熱氣。更遠處,還有十幾個相互攙扶、或咳嗽或嘔吐的村民蹣跚而來。

“周先生!救命啊!”裡正滾鞍下馬,聲音帶著哭腔,“上河村…上河村鬨‘時疫’了!發熱、上吐下瀉,躺倒一片!昨兒還好好的,今早就像被瘟神摸了頭!巫祝跳了大神,灌了符水,一點用沒有!求先生施救啊!”恐慌如同實質的烏雲,籠罩在每一個天工院人的心頭。

周鳴神色凝重,快步上前。他並未立刻去碰觸病人,而是先觀察:昏迷者呼吸急促,皮膚灼熱乾燥,眼窩深陷脫水);嘔吐物汙穢酸臭;腹瀉物呈水樣,帶少量粘液。他讓胥渠取來浸泡過藥汁有消毒作用)的葛布蒙住口鼻,又命人立刻在遠離居住區的“坎位”低窪處,用草席和木杆緊急搭建隔離的“避瘟廬”。

“文茵,開‘疫病錄’新簡!胥渠,帶人速查天工院及周邊水源!尤其上河村取水溪流上遊有無汙穢、死畜!阿礪,帶人伐艾草、菖蒲,全院熏燒!所有接觸病患之人,以藥湯淨手!”一連串指令冷靜而迅速,帶著一種基於流行病學原則的防禦本能。

隔離廬內,氣氛壓抑。草席圍成的空間裡彌漫著汗臭、嘔吐物和草藥混合的刺鼻氣味。文茵坐在一張簡陋的木案後,案上攤開數卷新製的空白竹簡,旁邊放著刻刀和幾塊標記著不同符號的木牌如“熱”、“寒”、“嘔”、“瀉”、“汗”、“渴”)。

周鳴俯身檢查第一個抬進來的重病漢子。他觸摸額頭感受體溫高熱),觀察舌苔黃厚膩),按壓腹部脹滿拒按),仔細詢問護送村民發病時間、最初症狀、有無接觸其他類似病人。然後,他沉聲道:“記:病者一,男丁,約三十歲,上河村人。昨夜戌時起病,先惡寒,後高熱,頭痛如劈,口渴欲飲冷水。今晨起嘔吐三次,水瀉五次,便如黃水,氣穢。神昏譫語,撫之灼手,舌苔黃厚,脈象洪數疾促快速有力)。初判:濕熱疫癘,邪陷陽明胃腸實熱證)。”

文茵立刻在竹簡上刻下日期和“病者一”,然後快速用符號記錄症狀:一個火焰符號高熱)+一個波浪符號嘔吐)+一個水滴符號腹瀉)+一個扭曲的人形符號神昏)+一個“黃厚”字樣舌苔)+一個“洪疾”字樣脈象)。接著,周鳴口述藥方:“生石膏一兩先煎),知母三錢,炙甘草二錢,粳米半合,取‘白虎湯’意,急清陽明氣分大熱。另,淡竹葉三錢,蘆根一兩,煎湯頻飲,補充津液。”文茵將藥方刻在簡上,並標記為“方甲”。

第二個病人是個老婦,同樣發熱,但熱度稍低,畏寒明顯,裹著厚被仍瑟瑟發抖,嘔吐清水,腹瀉清稀如水,不渴,舌苔白膩,脈象濡緩浮軟無力)。

“記:病者二,老嫗,上河村人。昨日下午起病,惡寒甚,發熱不高,嘔吐清水,水瀉清冷,腹中雷鳴,不渴喜熱,舌白膩,脈濡緩。初判:寒濕疫癘,邪犯太陰脾胃虛寒證)。”符號記錄:小火苗低熱)+雪花畏寒)+波浪嘔吐清水)+水滴水瀉清冷)+“白膩”字樣舌苔)+“濡緩”字樣脈象)。藥方:“藿香三錢,紫蘇葉三錢,白芷二錢,茯苓四錢,蒼術三錢,陳皮二錢,厚樸二錢,生薑五片,大棗三枚。取‘藿香正氣’之意,溫化寒濕,和中止瀉。”標記為“方乙”。

周鳴刻意將症狀相似發熱、吐瀉)的病人,根據細微的寒熱屬性口渴與否、喜冷喜熱、舌苔脈象、排泄物性狀)差異,區分出“熱證”方甲)和“寒證”方乙)兩組。他要求文茵嚴格記錄每個病人使用的方劑甲或乙)和服藥後的變化:何時退熱?嘔吐腹瀉是否減輕?精神是否好轉?病情惡化還是穩定?死亡還是康複?病程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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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這…這有何深意?”胥渠一邊幫忙煎藥,一邊看著文茵在竹簡上密密麻麻刻滿符號和簡單文字,忍不住問道。這種對每個病人症狀、用藥、轉歸的詳儘記錄,在此時是聞所未聞的。

“察其同,辨其異。”周鳴的目光掃過廬內呻吟的病人,“同是吐瀉發熱,根源或迥然不同。熱證投熱藥,如火上澆油;寒證投寒藥,如雪上加霜。唯有詳錄,方能比較,何法對何證更效?何藥需增刪?此為‘格疫癘之變,尋生機之數’。”他將分組對照、數據分析的核心理念,包裹在“格物辨異”的外衣中。

消息不脛而走。數日後,當疫情稍有控製,一個須發皆白、麵容清臒的老者,背著沉重的藥箱,在弟子攙扶下,風塵仆仆地出現在天工院外。他正是方圓百裡極有名望的老醫師——公羊緩。他聽聞天工院周先生以“數術”治疫,竟敢將病人分門彆類,用不同方藥,還詳細記錄生死,心中驚疑不定,兼有強烈的不以為然,特來“見識”一番。

公羊緩被引入尚未完全竣工、但已初顯氣象的“中宮”大堂。周鳴起身相迎。公羊緩的目光卻第一時間被掛在側壁上的幾幅巨大硝製羊皮吸引。羊皮上用濃墨繪製著奇特的圖案——巨大的表格!

橫軸標記著日期,縱軸則是一係列符號:火焰發熱)、波浪嘔吐)、水滴腹瀉)、扭曲人形神昏)、圓圈康複)、叉號死亡)……表格內密密麻麻地填充著短橫線代表人數)!其中一幅表格上方標注著“方甲白虎意)”,另一幅標注著“方乙藿香意)”。在“方甲”的表格裡,代表“火焰”發熱)的符號下方,短橫線在服藥後第二日明顯減少;而“方乙”表格中,代表“雪花”畏寒)和“波浪”嘔吐清水)的符號下方,短橫線也在服藥後穩步下降。最下方,統計著“圓圈”康複)和“叉號”死亡)的數量對比,清晰顯示“方甲”組康複率遠高於“方乙”組!

“此…此乃何物?!”公羊緩的聲音帶著震驚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慍怒。他行醫一生,憑的是“望聞問切”的深厚經驗和師徒口傳心授的秘方,何曾見過將活生生的病患生死,化作冰冷線條與符號的“圖譜”?

“此為‘疫癘消長九疇圖’,”周鳴平靜解釋,“錄病邪進退之勢,觀方藥生克之效。熱證方甲)者,投寒涼重劑,退熱速,存者眾;寒證方乙)者,投辛溫芳化,止瀉嘔,亦有功。然若混淆寒熱,錯投方藥…”他指向“方甲”組中少數幾個“叉號”標記,“此數人,初看似熱,細察實有寒象隱伏,誤投重寒,致陽氣暴脫而亡。亦在‘方乙’組中…”他又指向另一處,“此數人,寒濕未化儘而急於溫補,反生鬱熱,遷延不愈。”他用數據無情地揭示了辨證錯誤帶來的死亡率差異。

“荒謬!冷血!”公羊緩再也按捺不住,白須抖動,指著牆上的圖表怒斥,“醫者仁心,病患乃活生生之人!豈是爾等案牘上之符號、算籌中之數字?!人命關天,瞬息萬變,豈容爾等分門彆類,如同集市商賈擺弄貨物?!還說什麼‘錯投方藥’…老夫行醫數十載,深知病機如雲,變化莫測!全靠臨證時心領神會,指下脈中求取一線生機!爾等此法,將活人醫道變成死板匠作,簡直是對岐黃之術的褻瀆!”他將經驗醫學的直覺與模糊性,視為不可褻瀆的神聖。

“公羊先生息怒。”周鳴並未動氣,“符號圖表,僅為記錄之器,如同先生藥箱中之銀針艾炷。所錄者,非為玩弄數字,乃為明辨‘證候’之真偽,總結‘方藥’之得失。若無此錄,如何確知‘白虎’於真熱證效如桴鼓?如何察覺‘藿香’於寒濕證立竿見影?又如何警示後人,寒熱錯辨乃取死之道?”他指著圖表上那些代表死亡的“叉號”,語氣沉痛,“此非數字,皆是我等未能挽回之性命!記之,痛之,方能避免重蹈覆轍!此非冷血,實乃大仁,為拯後來者!”

“強詞奪理!”公羊緩氣得渾身發抖,“病有萬變,藥有萬千!豈是幾張圖、幾道符能囊括窮儘的?!人心惟危,道心惟微!醫道之精微,在乎一心!爾等此法,隻會讓後學者拘泥死法,失卻靈性,淪為按圖索驥之庸工!老夫斷言,此乃邪道!終將害人!”他痛心疾首地預言,數據化會扼殺醫者的靈性。

兩人的爭論,如同冰炭不能同爐,誰也說服不了誰。公羊緩拂袖而去,留下滿堂壓抑的寂靜。胥渠、文茵等人麵麵相覷,臉上寫滿了困惑和動搖。公羊老醫師的威望和話語,如同沉重的石頭壓在心頭。

就在此時,隔離廬那邊傳來一陣喧嘩和婦人的哭嚎。“我的兒啊!燒起來了!又燒起來了!燙手啊!”一個年輕婦人抱著個約莫四五歲的男童衝了過來,孩子在她懷裡劇烈地抽搐著,小臉燒得通紅,牙關緊咬,口角溢出白沫——是高熱驚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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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鳴和眾人臉色一變,立刻衝過去。文茵迅速翻開記錄冊,查找這孩子的檔案:“病者十七,幼童,三日前發病,高熱,嘔吐,曾用‘方甲’白虎湯意)一劑,熱稍退,今晨複起高熱,突發抽搐!”

公羊緩並未走遠,聞聲也折返回來,見此危急情況,立刻上前,沉聲道:“快!放平!掐人中!取我針囊!此乃熱極生風,邪陷厥陰!需急刺‘十宣’、‘人中’瀉熱開竅!”他經驗豐富,迅速判斷為熱入心包引動肝風。

周鳴也同時做出了判斷,但他腦中瞬間閃過記錄冊裡幾個類似驚厥病例的轉歸數據:單純針刺放血,對持續高熱的驚厥控製效果有限,死亡率偏高!一個念頭電光火石般閃現:物理降溫!

“胥渠!取‘寒玉’深井中汲出的冰冷鵝卵石)!包裹細麻布!置於患兒腋下、腹股溝!”周鳴疾聲下令,同時看向公羊緩,“先生,請施針!吾以‘外敷寒引’之法,助先生瀉其鬱熱!”

公羊緩一愣,外敷降溫?此非醫書所載!但此刻救人要緊,他無暇多想,銀針已如閃電般刺入患兒十指尖端十宣穴)和鼻下人中穴,擠出數滴黑血。同時,胥渠已將裹著布的冰冷鵝卵石按在了孩子滾燙的腋窩和大腿根部。

冰冷的刺激似乎讓孩子劇烈的抽搐緩和了一絲。公羊緩凝神撚動銀針,感受著針下的氣機變化。周鳴則緊緊盯著孩子的體溫變化,手指搭在孩子纖細的手腕上,感受著那狂亂奔湧的脈象疾促而弦緊)。

時間仿佛凝固。婦人撕心裂肺的哭聲,眾人緊張的呼吸聲交織在一起。突然,文茵驚喜地喊道:“汗!出汗了!”隻見孩子滾燙的皮膚上,開始滲出細密的汗珠!緊咬的牙關也鬆開了,急促的呼吸逐漸平緩下來,雖然依舊高熱,但可怕的抽搐終於停止了!

公羊緩緩緩收針,長長籲了口氣,額角也滲出汗珠。他看著周鳴,眼神極其複雜。方才那冰冷的石頭…竟似乎真能引熱外泄?這完全顛覆了他的認知。

“此子熱毒深重,鬱閉難出。”周鳴看著暫時脫離危險的孩子,對公羊緩解釋道,“先生針刺開竅瀉熱,功不可沒。然其高熱盤踞臟腑,猶如釜底沸湯,僅開蓋針刺放血)仍難速降。‘寒引’之法,如釜底抽薪,助其熱從腠理汗孔)外散。二者相合,方有此刻汗出熱緩之效。”他用“釜底抽薪”的比喻,將物理降溫輔助退熱的原理傳達出來。

公羊緩沉默地看著那幾塊被孩子體溫焐熱的石頭,又看看牆上的“疫癘消長九疇圖”,再回想剛才那千鈞一發的配合。他一生篤信的經驗和直覺,與眼前這冰冷記錄和“奇技”帶來的實際效果,在他心中激烈碰撞。最終,他沒有再斥責,隻是深深地看了周鳴一眼,那眼神裡有困惑、有震動,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動搖。他默默背起藥箱,轉身離去,背影顯得格外蕭索。

數日後,疫情逐漸平息。天工院“避瘟廬”內,大部分病人或康複離去,或不幸亡故。文茵正在整理最終的“疫癘錄”總卷。一卷卷記錄著符號、數字和簡單文字的竹簡被彙總。她在一塊巨大的硝製羊皮上,繪製出最終的“消長九疇總圖”。圖表清晰地顯示:在嚴格區分寒熱證型、對症用藥的前提下,死亡率被控製在了三成以下,遠低於以往此類瘟疫動輒過半甚至更高的死亡比例!圖表下方,還用小字記錄了基於村民訪談得出的重要發現:發病者多集中在上河村下遊,共用一處水塘洗滌汙物;而上遊取水飲用的村民,發病率顯著偏低!一條用朱砂勾勒的醒目建議寫在圖側:“瘟癘之起,多因穢濁。清潔水源,隔絕汙物,乃防疫之本!”

正當文茵為這份凝結了數據與生命的總結而感慨時,一個清朗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好一幅‘瘟神現形圖’!將無形疫鬼之蹤跡,以符號數理勾勒於方寸之間,令人歎為觀止!”

文茵抬頭,隻見一個約莫三十出頭、身著樸素葛衣、雙目炯炯有神的男子站在門口,正饒有興致地打量著牆上的圖表。他身後跟著一個背藥箱的童子。

“在下季鹹,一介遊方醫者。”男子拱手,笑容溫和,毫無公羊緩那種權威的壓迫感,“途經此地,聞天工院周先生以‘數’解疫,心向往之,特來叨擾,望乞一見。”他的目光掃過圖表上的數據,眼中閃爍著純粹求知的亮光,“先生此法,似在萬千變化中,尋那‘病機’與‘藥效’之‘常數’?不知可否賜教一二?”

這位自稱季鹹的遊醫,似乎嗅到了“杏林數脈”中蘊含的、超越時代的理性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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