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風塵入晉_數學易聖:我在春秋當國師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1章 風塵入晉(1 / 2)

以下為《數學易聖2:晉楚玄樞》故事正文。

凜冬的晉北,朔風如刀。鉛灰色的天幕沉沉壓下,將起伏的荒原染成一片蕭瑟的灰白。細密的雪沫被狂風卷起,打著旋兒撲打在艱難移動的隊伍上,發出沙沙的聲響,仿佛天地在低語著嚴寒的咒文。

周鳴裹緊了身上那件早已辨不出原色的破舊深衣,單薄的葛麻根本抵擋不住這刺骨的寒意,每一次呼吸都帶出長長的白氣,迅速凝結在眉毛和胡茬上,掛滿細小的冰晶。他混在一隊同樣形容枯槁的流民之中,步履蹣跚地跋涉在通往晉國腹地的驛道上。腳下的凍土堅硬如鐵,每一步都伴隨著腳底凍瘡被擠壓的刺痛。饑餓像一條冰冷的毒蛇,緊緊纏繞著他的胃腑。

他微微垂首,看似木然前行,腦中卻異常清醒地飛速運轉著。目光掃過隊伍前方馱著幾袋黍米的瘦驢,以及周圍幾十張被饑寒折磨得麻木的麵孔。

‘驢載黍米約一百二十斤……’冰冷的數據在他心中自動生成。‘流民四十一人,壯年者二十有三,婦孺老者十八……按日行四十裡計,基礎消耗……’複雜的變量在他意識深處碰撞、組合、推演。‘氣溫低於冰點,體熱散失加劇,能量需求上調三成……積雪深三寸,行進阻力增加,體力消耗再增一成半……昨日分食後剩餘黍米約三十斤……’無形的算籌在他思維的虛空中飛快地撥動、排列。僅僅幾息之間,一個關乎所有人能否活著走到下一處聚集點的“最優配給模型”已然成型。

“停!”隊伍前方,一個嘶啞的聲音喊道,是領頭的跛腳老漢,“雪太大,前頭背風處歇腳!分些吃食!”

人群如蒙大赦,踉蹌著湧向道旁一處凹陷的土崖下,暫時避開了最猛烈的風頭。黍米袋子被解開,粗糙的手爭先恐後地伸進去抓取那點活命的糧食。周鳴默默排在後麵,當輪到他那份時,他並未像其他人那樣一把塞入口中,而是用凍得幾乎失去知覺的手指,極其精準地撚起約莫二十粒黍米——這是他心算模型中,維持今日最低生存線所必需的量,多一粒都是浪費。他將其中一半含在口中,用唾液慢慢軟化,另一半則小心地藏入袖中一個隱秘的夾層。

“怪人。”旁邊一個抱著孩子的婦人瞥見他精確到粒的動作,低聲嘟囔了一句,將手中明顯多出一截的黍米塊塞進孩子嘴裡。

周鳴恍若未聞。他的目光越過婦人,落在遠處風雪中若隱若現的一道矮牆上——那是一座邊境哨所簡陋的望樓輪廓。就在此時,一陣急促而整齊的腳步聲踏碎了風雪聲,由遠及近,帶著金屬甲片的鏗鏘。

“止步!何人敢擅闖晉境?”一聲厲喝如金石交擊,穿透風雪。

十餘條人影從漫天雪幕中驟然顯現。他們身著染成土褐色的厚實皮甲,腰間挎著晉國製式的青銅短劍,手中長戈斜指前方,戈尖閃爍著寒光。為首者身材粗壯,臉上帶著一道猙獰的舊疤,眼神如鷹隼般銳利,掃視著這群瑟瑟發抖的流民,正是戍守此處的邊軍什長。

跛腳老漢慌忙上前,佝僂著腰,臉上堆滿卑微的褶子:“軍爺!軍爺開恩!俺們是從東邊逃荒來的,齊地遭了兵禍,活不下去了,隻求在晉國尋條活路!求軍爺給條生路啊!”他一邊說,一邊從懷裡哆嗦著摸出幾枚邊緣磨損得厲害的舊貝幣,想塞過去。

疤臉什長看也不看那幾枚可憐的貝幣,粗糙的大手一揮:“少廢話!挨個搜!細作混在流民裡也不是一回兩回了!都給老子查仔細了!”

如狼似虎的兵卒立刻散開,粗暴地拉扯著流民本就襤褸的衣物,翻檢他們少得可憐的隨身物品,嗬斥聲、婦孺壓抑的哭泣聲混成一片。周鳴站在原地,神色平靜,任由兩個兵卒粗魯地拍打他的身體各處。當兵卒的手探向他懷中時,他主動將手伸入內襟,取出了那件唯一能證明他過往身份的東西——一塊用堅韌羊皮硝製、邊緣鑲嵌著細密雲紋青銅片的符節。符節正中,一個古樸的“卜”字在昏暗的光線下依然清晰可見,旁邊還有一行小字:“齊太卜署行”。

“這是什麼?”疤臉什長一步跨到周鳴麵前,劈手奪過符節,眯著眼仔細辨認上麵的文字。當他看清那個“卜”字和“齊”字時,鷹隼般的眼神瞬間變得如同發現了獵物的毒蛇,冰冷而充滿攻擊性。他猛地抬頭,死死盯住周鳴那張雖然凍得發青卻難掩清雋書卷氣的臉。

“齊國的太卜符節?”疤臉什長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毫不掩飾的敵意和興奮,在風雪中異常刺耳,“一個齊國的太卜,鬼鬼祟祟混在流民裡,跑到我晉國邊境來?說!你是來刺探軍情的,還是給齊國敗軍引路的細作?!”他猛地將符節舉到周鳴眼前,幾乎要戳到他的鼻梁。周圍的兵卒聞聲,立刻“嘩啦”一聲圍攏過來,冰冷的戈尖齊齊對準了周鳴,將他與其他流民徹底隔開。流民們驚恐地向後縮去,看向周鳴的眼神充滿了疏離和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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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骨的寒風卷著雪沫,狠狠抽打在臉上。周鳴沒有立刻回答,隻是微微蹙眉,目光平靜地迎向什長咄咄逼人的逼視。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符節上殘留的體溫正被寒風迅速奪走,也能感受到周圍那些戈尖散發出的森然殺意。這枚曾象征地位、能暢通列國的符節,此刻在晉國邊軍眼中,卻成了不折不扣的催命符。

“軍尉明鑒,”周鳴的聲音不高,卻異常清晰穩定,穿透了風雪的呼嘯,“符節乃舊物。齊國大亂,禮崩樂壞,太卜署早已星散。此物,不過是昔日身份的殘骸,如今隻作歸鄉路引之用,並無他意。在下不過一介流離失所、苟全性命之人,豈敢覬覦軍國機密?”他刻意用了“軍尉”這個略高於對方實際職位的稱呼。

“巧舌如簧!”疤臉什長嗤之以鼻,眼神中的懷疑絲毫未減,“一個太卜,會落到這般田地?我看你是故意扮作流民,方便行事!給我拿下!押回土牢,嚴加拷問!”他根本不信周鳴的解釋。齊國近年內亂頻仍,晉齊關係微妙,一個齊國太卜在這種時刻出現在邊境,本身就透著無比的蹊蹺。

兩名如狼似虎的兵卒立刻上前,粗魯地扭住周鳴的雙臂。冰冷的青銅劍柄狠狠頂在他的腰眼上,劇痛讓他悶哼一聲,身體不由自主地弓了起來。他沒有徒勞掙紮,任由對方將自己反剪雙手捆縛結實,推搡著離開驛道,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向哨所旁邊那座低矮、用夯土和石塊壘砌的簡陋牢獄。身後,流民們驚惶的視線和什長得意的獰笑,很快被漫天風雪吞沒。

晉國邊塞的土牢,比外麵的風雪更冷,更黑。濃重的黴味、便溺的臊臭和某種鐵鏽般的血腥味混雜在一起,沉甸甸地壓在肺葉上,令人窒息。隻有靠近門口的一盞陶豆燈,搖曳著微弱昏黃的光,勉強勾勒出狹窄空間內扭曲晃動的暗影。冰冷的土牆不斷滲著濕氣,觸手一片滑膩的寒涼。

周鳴被粗暴地推進最裡麵一個狹小的囚籠。木柵欄粗糙得硌手,縫隙間塞著臟汙的草梗。他背靠著冰冷刺骨的牆壁滑坐下來,默默調整著呼吸,努力汲取那一點點微弱的體力。饑餓和寒冷如同附骨之疽,啃噬著他的意誌。他閉上眼,並非絕望,而是習慣性地開始整理思緒,分析現狀,計算著每一種可能路徑的生還概率。

就在這時,一陣撕心裂肺、仿佛要將肺腑都咳出來的劇烈嗆咳聲,從隔壁的囚籠傳來。那聲音急促而痛苦,帶著濃重的痰鳴和嘶啞的破音,每一聲都伴隨著沉重的喘息,仿佛下一秒就要斷氣。

周鳴睜開眼,借著門口豆燈昏黃搖曳的光線,看向聲音來源。隔壁牢籠裡,蜷縮著一個枯瘦如柴的身影,裹在一件幾乎看不出原色的破舊羊皮襖裡。劇烈的咳嗽讓他整個身體都在抽搐,每一次吸氣都像是破風箱在艱難地拉扯。借著微弱的光,周鳴能看到那人花白雜亂的胡須上沾滿了唾沫星子,渾濁的老眼因痛苦而翻白,臉色在昏暗中呈現出一種不祥的青灰色。

‘風寒入肺……遷延日久……’周鳴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儀器,冷靜地掃過老者痛苦的麵容和佝僂的身軀,捕捉著每一個細微體征。‘呼吸急促頻率約每分鐘三十次),喉間痰鳴如曳鋸濕羅音),麵色青灰缺氧),指端微紺循環障礙)……’無數信息碎片瞬間湧入他的腦海。‘初始風寒未愈,寒邪化熱,熱毒壅肺……’他迅速在意識中構建病理模型。‘咳聲劇烈而深,痰難出,是痰熱膠結……已有肺癰肺炎)之兆。’

一個冰冷的概率數字在他心中無聲地浮現、放大,帶著死亡的氣息:‘以當下境況,無藥石乾預,此老肺癰惡化致死的概率……超過七成。三日之內。’

老者又是一陣驚天動地的猛咳,身體痛苦地蜷縮成一團,像一隻瀕死的蝦米。終於,咳嗽稍稍平息,他癱軟在冰冷的草堆上,隻剩下粗重如牛喘的呼吸聲,每一次吸氣都帶著尖銳的哨音。

“咳……咳咳……老骨頭……不中用了……”老者斷斷續續地喘息著,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怕是……熬不過這場雪了……”絕望的氣息彌漫在狹小的囚籠裡。

周鳴沉默了片刻,目光掃過牢房門口那盞豆燈下,一個倚著牆壁打盹的年輕獄卒。他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穿過木柵,傳入隔壁:“老丈此疾,非必死之症。”

老者喘息稍頓,渾濁的眼睛吃力地轉向周鳴的方向,帶著一絲茫然和難以置信。

“你……你說啥?”他懷疑自己聽錯了,或是被高燒燒糊塗了。

“風寒鬱肺,遷延化熱成毒。”周鳴的語調依舊平靜,仿佛在陳述一個簡單的算式,“熱毒灼津為痰,壅塞肺絡,故咳喘氣急,痰鳴漉漉。若再延誤,毒壅血瘀,腐肉成膿,則真成九死一生之局。”他用的是醫理,但每一個判斷背後,都是基於症狀體征的觀察、分析、概率估算——是冰冷的數學在支撐著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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