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首先將代表“羊群規模”的滑塊,沿著時間滑軌,移動到“秋實”代表秋季交易季節)的位置。此時,弧形青銅條被調整到對應此時理論羊群數量接近k值頂峰)的位置,指針指向一個較高的數值。
“今歲秋,若風調雨順,草場豐茂如去歲。”周鳴示意通譯,將青銅板左上角一個代表“草場豐度”的、刻著水波紋和茂盛牧草符號的旋鈕,撥動到最高刻度“上上”)。同時,他輕輕撥動弧形青銅條下方一個精密的調節旋鈕,使弧線整體向上抬升了一些,表示在豐年條件下,草場承載量k值)增加,此時羊群規模的理論峰值也更高了。
“羊群繁盛,膘肥體壯,存活率高。”周鳴接著移動一個代表“秋膘係數”的、刻著肥碩羊形符號的小型青銅滑塊,將其撥到高位刻度“豐”)。隨著他的動作,青銅板中央區域,幾條連接著“羊群規模”、“草場豐度”、“秋膘係數”與最終“交換比率”的刻度線被無形的邏輯點亮在狄人眼中,仿佛是某種神秘的聯動)。
“如此,”周鳴的手指最終指向青銅板右下角一個專門顯示結果的區域,那裡有一個可以轉動的青銅圓盤,上麵刻著精細的糧草刻度。“則一成年肥羊,可易晉國上等粟米——”他轉動圓盤,指針精確地停在一個較高的數值上,“一鐘又五鬥!”
帳內響起一片低低的吸氣聲。這個交換比例,比他們之前偷偷摸摸與晉國邊民交易時能拿到的最高價還要優厚不少!
“然!”周鳴的聲音如同冰水,澆熄了狄人眼中剛剛燃起的貪婪之火。“若今歲大旱!”他猛地將“草場豐度”旋鈕撥到最低“下下”,枯骨符號)。同時,調整弧形青銅條旋鈕,使其整體下沉,峰值降低。“草枯水竭,羊群羸弱,秋膘難足!”他將“秋膘係數”滑塊撥到最低“瘠”,瘦骨嶙峋的羊符號)。
指針在複雜的刻度間聯動,最終,那青銅結果圓盤上的指針,緩緩指向一個低得多的數值。“則一成年瘦羊,僅可易粟米——八鬥!”
“什麼?!”“八鬥?!”“這怎麼行!”幾個脾氣火爆的狄人頭領頓時按捺不住,拍案而起,怒目而視。用一頭活羊,在荒年隻能換八鬥粟米?這在他們看來簡直是搶劫!
皋落獂的臉色也瞬間陰沉下來,按著刀柄的手背青筋暴起。
“稍安勿躁!”周鳴的聲音依舊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壓下了騷動。“此乃‘數’之公正!荒年草場載畜之力大減k值降低),羊群本應自然縮減。若強求與豐年同等交換,貴部為湊足羊數,必超載牧養,結果便是——今冬明春,餓殍遍野!羊死十之七八!屆時,貴部無羊可售,我晉國粟米積倉,兩敗俱傷!”
他目光如電,掃過那些憤怒的狄人首領:“此契所定之率,核心在於——”他的手指重重敲在青銅板中央那條起伏的“s”形弧線上,“順應天時,保護草場,維係羊群根基!豐年,貴部羊群繁盛,我晉國以高價收購,貴部得大利;荒年,貴部羊群規模自然縮減模型引導減少交易量以避免過度放牧),我晉國以較低價收購膘情不佳之羊,貴部雖單羊獲利少,然存留之羊皆為精壯,草場得以喘息,待來年豐沛,羊群恢複更快,長久獲利更巨!此乃雙贏之道!”
周鳴的指尖,最終落在青銅板下方一行用狄文和晉文並列蝕刻的、如同契約核心律條般的公式上:
羊價粟米鐘)=基準糧價x(1秋膘折損係數)x(草場載畜影響因子)
其中:
秋膘折損係數:根據秋季羊群平均膘情由雙方派員抽查評定)在契券上滑動“秋膘”滑塊確定膘情越差,係數越高,羊價越低)。
草場載畜影響因子:由“草場豐度”旋鈕位置及中央“s”形曲線模型綜合計算出當前草場理論最適載畜量,對比實際交易需求羊群數,得出的一個調節係數防止過度交易導致生態崩潰)。
帳內陷入了長久的沉默。隻有青銅火盆中木柴燃燒的劈啪聲,以及帳外呼嘯而過的風聲。
皋落獂死死地盯著那麵冰冷的青銅契券,和他麾下那些或沉思、或恍然、或依舊不甘的頭領們交換著眼神。周鳴的話語,剝去了所有虛偽的承諾和道德的粉飾,將草原生存最赤裸、最殘酷、也最根本的法則,用這冰冷的青銅和奇異的曲線,量化在了他們麵前。這比任何盟誓都更真實,更無法辯駁。
那個曾為晉奴的老通譯,此刻激動得胡須都在顫抖,用狄語向皋落獂和眾頭人解釋著,聲音哽咽:“大酋長!此…此物所示,非是晉人狡詐,實乃長生天定下的草場與羊群的生死之數啊!按此交易,豐年我們多得糧,荒年我們保羊群根基!這…這是活路!是長久的活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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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絳適時開口,聲音沉穩如磐石:“大酋長,契券在此,參數公開,操作透明。每次交易,皆由貴我雙方共同核定草場狀況、羊群膘情,按此‘牲率’函數滑動契券,得出當日公平之價,當場交割,立契為憑!晉國若有違此契,操控參數,貴部可持此契,昭告天地,控訴我晉國背信!此契,便是看得見、摸得著的‘信’!”
皋落獂緩緩站起身,他那雄壯的身軀在火光下投下巨大的陰影。他一步步走到帳中,來到那麵閃爍著幽冷光澤的青銅契券前,俯下身,伸出粗糙如樹皮般的大手,小心翼翼地、帶著一種近乎敬畏的神情,撫摸著那光滑的板麵,那精密的滑軌,那代表草場承載力的“s”形青銅曲線,以及那決定命運的交換比率圓盤。
他的手指,最終停留在那個代表“秋膘係數”的、刻著瘦羊符號的青銅滑塊上。他嘗試著,將其從最低的“瘠”,緩緩向上推動。隨著滑塊的移動,下方連接的指針聯動,中央“s”曲線的形態似乎也在微妙地調整在狄人感知中),最終,那個顯示結果的青銅圓盤指針,也緩緩地、但無比清晰地向上轉動!
這變化,看得見!摸得著!做不得假!
一種混合著震撼、釋然和最終決斷的光芒,在皋落獂那雙鷹隼般的眼中亮起。他猛地直起身,環視帳內所有屏息凝神的狄人首領,聲音如同滾過天際的雷霆,帶著一種斬斷一切猶疑的決絕:
“好!好一個‘牲率糧草’契券!好一個按‘數’定約!”他拔出腰間那柄鑲嵌綠鬆石的青銅彎刀!
“嗆啷!”一聲龍吟,寒光乍現!
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皋落獂並未揮刀砍向任何人或物,而是左手猛地從箭囊中抽出一支他慣用的、以堅硬白樺木製成的雕翎長箭!他將長箭橫舉在青銅契券上方!
“今日,我皋落獂,以赤狄大酋長之名,以此箭為誓!”他聲震穹廬,“以此契券所載之‘數’為憑!晉狄互市,永息乾戈!若違此契,背棄此‘數’——”他眼中凶光爆射,高舉的青銅彎刀帶著千鈞之力,狠狠劈下!
“哢嚓!!!”
一聲脆響!那支堅硬的白樺木長箭,竟被他一刀從中劈斷!
斷箭的兩截,帶著新鮮的木茬,掉落在冰冷的青銅契券之上,發出清脆的撞擊聲。其中一截,恰好落在那條代表草場承載與羊群生死的“s”形青銅凹槽之中,被那起伏的曲線穩穩托住。
皋落獂將滴血的彎刀重重插回刀鞘,伸出沾著木屑的大手,指向契券上那斷箭,聲如洪鐘,在寂靜的王帳中久久回蕩:
“函數不欺,永息乾戈!若違此契,有如此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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