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隕!真的是星隕!”
“天罰!天罰降臨了!”
“周天算!是周天算顯靈!周先生真的在護佑警示我大楚啊!”
……
短暫的死寂後,章華台上爆發出震天的驚呼、哭喊和敬畏的跪拜聲!太卜、巫覡們再無半分矜持,紛紛朝著星隕墜落的方向五體投地,渾身顫抖!楚王熊珍臉色劇變,猛地後退一步,扶著欄杆才穩住身形,望向阿青的目光充滿了前所未有的震撼與……深深的忌憚!
費無極麵如死灰,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阿青緩緩收回按在水盆上的雙手,水麵的震蕩和空中的“沙幕”瞬間平息。他臉色蒼白,額角布滿細汗,顯然剛才的“引星”對他消耗巨大。他無視周圍的混亂與敬畏,隻是對著楚王的方向,深深一揖,聲音平靜卻帶著穿透人心的力量:
“天象示警,其意自明。望大王……慎思之。”言罷,他轉身,身影迅速消失在章華台幽深的陰影之中,留下滿台的驚駭與一個被星火點燃的、巨大的問號。
東海之濱,齊國臨淄,稷下學宮外市集。
與晉陽的肅殺、郢都的肅穆截然不同,臨淄的市集永遠充滿了喧囂與活力。酒旗招展,人流如織,叫賣聲、討價還價聲、說書人的醒木聲混雜在一起,熱鬨非凡。然而,今日市集的一角,卻被一種異樣的狂熱氣氛所籠罩。
一個臨時搭起的簡陋木棚前,裡三層外三層圍滿了各色人等:有衣著光鮮的齊國貴族子弟,有風塵仆仆的遊士,有麵色驚惶的商賈,甚至還有幾名身著深衣、氣質儒雅的稷下學士,都伸長了脖子,目光灼灼地盯著棚內。
棚內,一個身著粗布短褐、麵容黝黑卻眼神明亮的年輕人,正站在一張條案之後。他並非周鳴,而是受周鳴早期思想啟蒙、後來成為墨家創始人的——墨翟。此刻,墨翟手中托著一個拳頭大小、結構奇特的青銅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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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器物形似龜甲,表麵布滿細密的刻度與難以辨識的符文。核心部分是一個可以旋轉的、嵌套著三層青銅圓環的球體,球體上鏤刻著天乾地支、五行八卦等符號。最奇特的是球體中央,鑲嵌著一枚懸浮在透明水晶罩中的、不斷微微顫動的磁針司南雛形)。器物下方連接著一個精巧的青銅手柄,手柄末端有一個小小的搖柄。
“諸位!此乃‘周天避禍算器’!”墨翟的聲音清朗,帶著一種令人信服的力量,“乃得自‘天算’周先生遺澤所化之神物!非金非玉,內蘊陰陽五行生克之理,暗合天地氣運流轉之機!”
他一邊說著,一邊搖動手柄末端的搖柄。隨著他的搖動,那三層嵌套的青銅圓環開始以不同的速度、不同的方向旋轉起來!球體中央的磁針在水晶罩內瘋狂地抖動、旋轉,發出細微的嗡鳴!整個器物仿佛擁有了生命,內部的機括發出清脆密集的“哢噠”聲,如同無數算珠在碰撞!
“凡有疑懼,欲問吉凶禍福者,隻需心中默念所憂之事,誠心搖動此柄七七四十九轉!”墨翟的聲音帶著一種神秘的韻律,“待機括聲止,磁針停穩,其所指方位與球麵符文相合,便是天機所示!”
他話音未落,一個麵有憂色的商賈便迫不及待地擠上前,奉上一塊金餅:“墨家小哥!我要問此行去宋國販貨,是吉是凶?”
墨翟接過金餅,神色肅然:“心誠則靈。請搖柄!”
那商賈緊張地握住搖柄,閉上眼,口中念念有詞,開始用力搖動。青銅圓環飛旋,磁針狂舞,機括聲密集如雨!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死死盯著那旋轉的球體和跳動的磁針。
四十九轉畢,機括聲戛然而止!瘋狂旋轉的磁針如同被無形之手定住,瞬間停止!針尖不偏不倚,正指向球體上鏤刻的一個符號——一個由波浪線和火焰紋組成的複合符文!
墨翟仔細看了看磁針所指,又對照了一下球體上符文的釋義竹簡也是他臨時編寫的),朗聲道:“卦象曰:‘坎離相濟,遇水逢火’。主此行水路有驚無險,陸路恐遇強人劫道。宜走水道,遇赤旗商船可依附,遇黑帆則避之,抵宋後利市三倍!”
那商賈又驚又喜:“水路?赤旗?黑帆?利市三倍?!多謝神算!多謝神算!”他如獲至寶,千恩萬謝地捧著那“算器”擠出了人群。
這一下,人群徹底沸騰了!
“我要問仕途!”
“我要問姻緣!”
“我要問家中老母病情!”
金餅、珠玉、布帛如同流水般堆到墨翟的案頭。他神色不變,有條不紊地收下財物,指引著不同的人搖動那神奇的“避禍算器”。每一次搖動,磁針都隨機指向不同的複雜符文實則是內部複雜的齒輪組聯動和磁針擾動造成的偽隨機),墨翟則根據自己編撰的“卦辭”和臨場觀察求問者的身份、表情,給出模棱兩可卻又總能切中部分心理的“預言”。
“吉中藏凶,貴人相助,然需防口舌!”
“破財消災,東行大吉,遇木逢生!”
“靜守待時,旬日之內,必有轉機!”
他的預言,如同投入滾油的水滴,在市井間迅速炸開!每一個得到“預言”的人,都成了這“周天算器”神異的狂熱宣傳者。“周鳴遺澤”、“神機妙算”、“預知禍福”的傳說,裹挾著對那神奇青銅器物的驚歎,如同瘟疫般在臨淄的大街小巷蔓延開來,甚至傳入了稷下學宮和齊侯的宮牆之內。一種對“天算”敬畏、對未知命運尋求指引的躁動情緒,在齊地悄然滋生。
晉陽,智氏府邸。
豫讓將三份來自不同渠道、用不同方式加密的密報,呈到了智伯瑤的案頭。一份詳述晉陽城頭“星光照字”引發的軍民恐慌;一份記錄了郢都章華台“引星隕雨”的駭人場景和楚廷震動;最後一份則描繪了臨淄市集“避禍算器”引發的狂熱浪潮。
智伯瑤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死死盯著那三份密報,仿佛要將上麵的每一個字都嚼碎!周鳴!周鳴!這個名字如同跗骨之蛆,死了也不讓人安生!
“魂歸星海?化身千萬?招引星隕?預卜吉凶?”智伯瑤的聲音如同從牙縫裡擠出,充滿了暴戾與一絲難以言喻的……不安。“荒謬!定是有人假借其名,裝神弄鬼!趙牧!阿青!還有那個臨淄的墨家小子!必是他們在搗鬼!”
“主上明斷。”豫讓垂手而立,“然此三人,分處晉、楚、齊三國,行事手段迥異,卻皆以‘周鳴’之名,於同一時段掀起如此波瀾。其背後必有極精密的籌劃與協調。非深諳人心、通曉數術、且掌握我等難以想象之秘法者,不能為也。此等手筆……”他頓了頓,聲音更沉,“恐非單純人力所能企及。即便周鳴身死,其‘算’道,其‘勢’,已如燎原之火,非刀兵可滅矣。”
智伯瑤猛地站起身,如同一頭被激怒的雄獅,在廳堂內焦躁地踱步。窗外,晉陽城頭那幽冷的“算聖歸天,智火焚晉”八個大字,如同懸在頭頂的利劍,在夜色中散發著不祥的光芒。郢都星隕的傳聞,臨淄的預言狂熱,如同無形的枷鎖,纏繞在他的心頭。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手中的十萬雄兵,在這鬼神莫測的“算”勢麵前,竟顯得有些……力不從心。
“傳令!”智伯瑤猛地停下腳步,眼中凶光閃爍,卻終究摻雜了一絲審慎,“攻城……暫緩!各部謹守營盤,加派斥候巡邏!給我查!徹查!晉陽城內如何弄出的鬼字!楚國星隕是真是假!臨淄那鬼東西到底什麼名堂!還有……”他猛地轉頭,目光如刀刺向豫讓,聲音冰冷徹骨:
“給我找到那個墨家小子!把他手裡那鬼算器,連人帶東西,給我‘請’回來!我要親自看看,這裝神弄鬼的‘天算’,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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