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雪初停,窗外的梅枝上積了薄薄一層白霜。段開炎負手立於案前,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那枚青銅虎符,眉頭緊鎖。
"殿下。"
屏風後轉出一位灰袍中年人,須發微白,麵容卻如中年般紅潤。他拄著一根青玉杖,杖頭雕著栩栩如生的狼首——正是段開炎的授業恩師莫懷山。
"老師。"段開炎轉身,將手中密信遞過,"老二已經開始集結兵馬了,下麵的人盤算了一下,足足有二十萬。"
莫懷山接過信箋,目光在燭火下快速掃過。半晌,他輕歎一聲:"大康國師的手筆。"
"沒錯,那位四先生來這寒霜城,可是一點都沒避諱。"段開炎一拳砸在案幾上,"隻是我有些想不通,如今老大在鎮北關,老二應該不可能再去添堵,能打的便隻有北州關了,可那個地方易守難攻,即便偷襲也不可能得手。
稍有不慎,還會被歐陽正繞後包抄,老二向來精明,怎會..."
"殿下,你彆忘了那位四先生。"莫懷山用玉杖輕點,"那位國師出手,怎麼會這麼簡單?能讓二殿下這個時候不顧一切,壓上所有身家的,怎麼可能沒有後手。"
段開炎瞳孔微縮:"您是說..."
"那宇文拓雖然身為極境,但心思縝密,不會落閒棋。"莫懷山聲音低沉,"他想試試大乾的軍力,我能理解,但這個時候不惜把二皇子暴露出來也要讓北涼在此戰中加碼,這就有些讓老夫想不明白了。"
窗外寒風驟起,吹得窗欞咯咯作響。
段開炎沉默良久,突然問道:"老師覺得...我們該如何應對?"
莫懷山壓低聲音,"二殿下已說服陛下,三日後發兵,眼下他們都要離開寒霜城,大乾那位世子說的不錯,這是你最好的機會,這寒霜城內,該走的都走了,是時候該你站出來了。"
段開炎猛地抬頭:"老師想要我..."
"殿下莫要想多了了。"莫懷山目光如炬,"老臣的意思可不是讓你造反,而是讓你把那兩位留下的棋子,拔得乾淨些,讓他們那兩個在朝中再無根基可言。"
"這..."段開炎倒吸一口冷氣,"兩位皇兄在朝中黨羽眾多,若是真要殺起來,這朝堂...而且父皇那邊..."
“糊塗...婦人之仁...”莫懷山一臉正色的說道:"眼下這麼好的機會,若這個時候不動手,那你將來不會有任何機會,這是殿下唯一翻盤的希望。難不成當年的事情,殿下還想再經曆一遍?
殿下沒有軍權,如果不徹底把控朝堂,將來拿什麼跟他們爭?你既然要爭,就不能瞻前顧後,就算陛下知道又能怎麼樣?你已經死過一次,還怕再死一次不成?"
"多謝老師教誨。"段開炎恭敬一禮,隨即一聲苦笑,"學生明白了,若是那兩位打了勝仗帶著大軍回來..."
雪粒拍打窗紙的聲音突然變得急促。
莫懷山輕聲回應道:"那就賭他們贏不了,畢竟那位世子也去了北境,既然李成安都去了北境,必然會有自己的依仗,李成安加上一個歐陽正,不是老夫高看那兩位殿下,憑他們二人,在這兩個人手上,老夫看不出他們有任何勝算。"
“那還有那方益...”
“那位四先生背後有宇文拓,那李成安背後就沒有極境了?道門雖然人不多,但是你可彆小瞧了道門,李成安那位二師兄可是也在北境。”
段開炎摩挲著手指,眼前浮現出當年的景象。良久,他深吸一口氣:"既然如此,那就聽老師的,按老師的意思辦,寒霜城這一刀,就由我親自來砍。"
"殿下!"莫懷山變色,"這太危險..."
段開炎擺了擺手:“老師,這本就是一條不能回頭的路,誰來砍都是一樣,當年的仇,我想自己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