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城外的練兵場塵土飛揚,來自河東的民兵正與禁軍演練協同防禦,呐喊聲震得遠處的旌旗獵獵作響。李瑁站在高台上,看著沙盤上不斷延伸的紅色標記——地方響應的熱潮已席卷大半州縣,糧草與兵員正源源不斷湧向前線,係統提示的【平叛勝算率】已悄然攀升至七成。
然而這份從容,卻被一封來自長安的密信打破。
信使是東宮侍衛張彪的心腹,遞信時神色緊張:“殿下,楊妃讓奴才帶句話,說近來宮中有些不對勁,內務府采買的傷藥總缺斤短兩,連傳遞軍情的驛馬都瘦了不少。”
李瑁捏著密信,指尖微微發冷。信上是楊玉環清秀的字跡,隻寫了三件事:一是負責宮闈守衛的內侍監副總管劉承悌,近日常借故探訪前線將領家屬;二是從長安發往前線的軍情,有時會比預定時間晚半日;三是她無意中聽到兩個小太監議論“幽州糧草快斷了”,可據他所知,太原剛送了三萬石糧到幽州。
“不對勁。”李瑁低聲道,腦海中立刻喚出係統,“查近一月從長安發往前線的情報記錄,比對實際戰況。”
【數據檢索中……發現三處異常:1.三月初七,長安傳來“叛軍在易州集結萬人”,實際叛軍僅三千;2.三月十五,稱“回紇援軍已行至漠南”,實際回紇仍在觀望;3.三月廿一,報“嶺南藤甲兵遇山洪受阻”,實際藤甲兵已過荊州。】
係統同時彈出分析:【虛假情報均指向同一傳遞節點——內侍監負責軍情謄抄的部門。傳遞延遲多發生在夜間,推測有人故意扣押或篡改。】
李瑁的目光沉了下來。內臣通敵,比前線失利更凶險——他們藏在暗處,一句虛假情報便能讓數萬將士陷入險境。他想起出征前,楊玉環曾擔憂地說:“宮牆裡的人心,比戰場的刀槍更難防。”當時隻當是兒女情長,如今才知她的敏銳。
“備馬,我要回長安一趟。”李瑁對周明吩咐,“對外隻說回京述職,軍中事務暫由你代管,每日派快馬通報戰況。”
三日後,李瑁輕車簡從抵達長安,未入東宮便先去了內侍省。掌印太監王德見他突然歸來,臉上閃過一絲慌亂,忙躬身迎道:“殿下怎的回來了?前線戰事正緊……”
“有些事,比前線更要緊。”李瑁淡淡道,目光掃過廊下侍立的太監,“劉承悌何在?”
王德支吾道:“劉副總管……怕是在偏殿核對采買賬目。”
李瑁徑直走向偏殿,果然見劉承悌正與一個小太監低語。見他進來,劉承悌慌忙起身,袖口滑落的一張紙條飄到地上。李瑁眼疾手快撿起,上麵用朱砂寫著“幽州糧道空虛,初七可襲”。
“這是什麼?”李瑁聲音冰冷。
劉承悌臉色慘白,撲通跪地:“殿下饒命!是……是奴才一時糊塗……”
“糊塗?”李瑁將紙條拍在案上,“三月初七的虛假情報,是不是你傳出去的?回紇援軍的消息,是不是你改的?”
劉承悌渾身發抖,語無倫次:“是安祿山的人……他們說,隻要奴才幫著傳幾封信,就給奴才黃金千兩,還保奴才以後……”
“以後?”李瑁冷笑,“等叛軍破了長安,你以為他們會留著你這賣主求榮的內奸?”
押走劉承悌時,王德在一旁擦著汗:“殿下聖明,奴才竟不知這狗東西如此大膽……”
“你真不知?”李瑁轉頭看他,“內務府的傷藥短缺,驛馬瘦弱,你這個掌印太監,難辭其咎。”
王德嚇得跪倒在地:“奴才知錯!是……是采買的管事克扣了銀兩,奴才監管不力!”
李瑁沒再追問。他知道,內奸絕非劉承悌一人,背後定有更隱蔽的網。他回到東宮,楊玉環見他神色凝重,遞上一盞熱茶:“瑁郎,是不是宮裡真有問題?”
“嗯,抓了個傳遞假情報的,”李瑁握住她的手,“但這隻是開始。你之前說聽到小太監議論糧草,還記得他們的模樣嗎?”
楊玉環想了想:“一個左眼角有顆痣,一個走路有點跛。”
李瑁立刻讓人去查,果然在內侍監找到這兩個小太監。一審問,竟牽扯出更驚人的內情——他們負責將前線戰報謄抄多份,分送皇帝、兵部和各王府,而劉承悌正是讓他們在謄抄時篡改數字,比如將“斬殺叛軍五百”改成“斬殺五十”,將“繳獲糧草千石”改成“僅獲百石”。
“為何要改?”李瑁追問。
跛腳太監哭道:“劉總管說,讓陛下覺得叛軍難平,讓其他王爺覺得殿下無能,這樣……這樣就有人會勸陛下換帥……”
李瑁心中一凜。這不僅是通敵,更是想借刀殺人,動搖他的平叛主帥之位!他立刻讓人封鎖內侍監,逐一排查近三月經手軍情的太監宮女,係統則同步啟動【身份核驗】功能,將所有人員的籍貫、履曆與叛軍舊部名單比對。
【匹配到可疑人員三名:1.司天台少監趙全,其弟在安祿山軍中任參軍;2.尚食局管事李忠,曾收受安祿山部將贈送的玉璧;3.負責宮門鑰匙的王信,近一月夜間出宮次數達十五次,遠超往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