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醫令呢?”李瑁問。
“回殿下,陳醫令正帶著人煮麻線,說要給一個斷腸的弟兄做手術!”醫兵答道。
李瑁走進最內側的帳房,隻見陳默戴著煮過的麻布手套,手持銀刀,正按照《青囊秘要》的記載,小心翼翼地清理傷員腹腔內的汙血。旁邊的醫兵捧著烈酒,不時給器械消毒,帳內眾人都屏住呼吸,連燭火都仿佛靜止了。
半個時辰後,陳默用麻線將斷裂的腸管縫合,額頭已布滿冷汗。他直起身,對李瑁道:“殿下,成了!能不能活,就看這三日了。”
李瑁看著傷員漸漸平穩的呼吸,心中湧起一股暖流。這便是係統獎勵的意義,不是為了讓他一人無敵,而是為了讓更多人活下去,讓這片飽經戰火的土地,重新燃起生機。
次日清晨,唐軍拔營進軍洛陽。李瑁特意讓陳默帶著“金瘡營”跟在中軍附近,又讓王硯將《齊民要術續編》抄錄數份,派人送往長安,轉交給負責戰後重建的禦史大夫。
“殿下,為何不將這些秘術藏起來,留待日後自用?”張彪忍不住問道,他覺得如此珍貴的醫術與農技,理應牢牢掌握在手中。
李瑁勒住馬韁,望向路邊逃難的百姓——他們衣衫襤褸,卻抱著僅有的穀種,眼神裡藏著對土地的眷戀。“張彪你看,”他輕聲道,“這些百姓想要的,不過是一畝能耕種的田,一口能飽腹的糧,一場能治好的傷。把秘術藏起來,能救幾人?能養幾戶?”
張彪恍然大悟,撓了撓頭:“殿下說得是,屬下愚鈍了。”
大軍行至洛陽外圍的偃師縣,遇到一群被叛軍驅趕的流民。為首的老者跪在地上,哭訴叛軍搶走了他們最後的種子。李瑁讓人打開糧袋,分給每人半鬥糙米,又讓王硯選出幾個懂農事的流民,詢問當地的土壤與氣候。
“這裡的土地偏沙質,保水性差,”一個老農說,“若是天不下雨,種啥都白搭。”
王硯立刻翻開《齊民要術續編》,指著其中一頁:“老丈請看,這‘井渠法’能否合用?在地下挖渠引水,既能抗旱,又不怕日曬蒸發。”
老農看著圖譜,眼睛越睜越大:“這法子……竟有這般巧妙!若是真能成,偃師縣的荒地都能變成良田啊!”
李瑁對王硯道:“記下這裡的地形,待收複洛陽後,便派工匠來此修建井渠,教百姓們此法。”
消息很快傳開,流民們知道唐軍不僅帶了糧食,還帶來了能讓荒地變良田的法子,紛紛要求隨軍效力,有的願做向導,有的願運糧草,還有的年輕力壯者,竟拿起鋤頭,要跟著唐軍去打洛陽。
“殿下,您看!”張彪指著自發跟在隊伍後麵的流民,興奮地說,“這比千軍萬馬還管用啊!”
李瑁望著那片湧動的人潮,忽然明白了係統那句“人心向背,乃克敵製勝之根本”的深意。所謂秘術,所謂良種,終究是外物,唯有讓百姓看到希望,讓他們相信跟著大唐能有好日子過,才能彙聚起最強大的力量。
黃昏時分,唐軍抵達洛陽城外的邙山。安祿山的殘部在山上築起營壘,旗幟雜亂,毫無章法。李瑁登上山崗,看到營壘後方有不少百姓被捆著,顯然是被當作了人質。
“傳我令,圍而不攻。”李瑁下令,“讓陳醫令帶著金瘡營,在山下開設臨時醫帳,救治受傷的百姓;讓王硯派人向山上喊話,說我們有能讓他們吃飽穿暖的法子,隻要放下武器,既往不咎。”
夜幕降臨時,山下的醫帳前擠滿了人。陳默帶著醫兵們用新學的醫術救治傷員,一個被箭射穿肩膀的少年,在麻沸散的作用下,竟沒哼一聲便被取出了箭頭,縫合了傷口。圍觀的百姓嘖嘖稱奇,都說唐軍有“活菩薩”醫術。
而王硯的喊話也起了作用,不少叛軍士兵在夜色中偷偷下山投降,他們大多是被強征的百姓,聽聞唐軍有良種和新法,早已無心戀戰。
李瑁站在山崗上,望著山下的燈火與山上逐漸熄滅的營火,手中摩挲著那兩卷古籍的仿本。他知道,攻克洛陽隻是時間問題,但更重要的是,如何讓這些從戰火中走出來的百姓,真正過上安穩的日子。
係統的獎勵,恰如一場及時雨,滋潤著這片乾涸的土地。而他要做的,便是將這雨水引向千家萬戶,讓醫術救死扶傷,讓良種遍地生根,讓大唐的每一寸土地,都重新煥發勃勃生機。
夜色漸深,李瑁回想起長安的沉香亭,想起玉環鬢邊的珠花,想起那些關於種菊釣魚的約定。他知道,隻有讓天下安定,那些細碎的美好,才能真正落地生根。而此刻,他正一步一步,將這些憧憬,變成觸手可及的現實。
中軍大帳內,燭火搖曳。李瑁鋪開洛陽城防圖,筆尖懸在邙山峽穀的位置,卻忽然想起《青囊秘要》裡的一句話:“醫者,治人;政者,治國;其理一也,皆在固本培元。”他微微一笑,在圖上圈出一處水源,那裡,將是明日唐軍的突破口,也是戰後洛陽水利工程的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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