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貨暢其流 利澤萬方_武定天下一大唐風雲錄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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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貨暢其流 利澤萬方(1 / 1)

長安西市的晨霧還未散儘,“彙通號”票號的門板便被夥計周小五吱呀一聲推開。他踮腳卸下最後一塊門板時,靴底沾著的露水順著青石板縫洇開,在“異地彙兌,三成手續費”的紅紙告示下積成一小汪水。這告示是昨日掌班親自貼的,墨跡裡摻了朱砂,在晨光中透著幾分喜慶。

“周小哥,今兒開門夠早的!”賣胡餅的老王推著獨輪車經過,車轍在濕漉漉的路麵上壓出兩道淺痕。他掀開草簾,金黃的胡餅冒著熱氣,“昨兒聽波斯商隊的人說,你們這票子能通到廣州港了?”

周小五一邊擦著櫃台,一邊應道:“可不是!掌班說,殿下前兒在戶部議事,特意讓人把嶺南的十二家銀號都納入了聯號。往後啊,從長安帶張票子到番禺,就跟在西市換銅錢一樣方便。”他指著櫃台後的木架,上麵整齊碼著三十多個木盒,每個盒子上都貼著地名標簽,“您看這‘涼州盒’,昨兒剛收到西域來的飛錢,上麵還蓋著昆侖派的騎縫章呢。”

說話間,門口的銅鈴當啷作響。進來的是做絲綢生意的王敬之,他腋下夾著個油布包,解開時露出一卷染成靛藍色的綢緞,邊角處蓋著蘇州織造局的朱印。“小五,幫我兌五十貫飛錢去揚州。”他把綢緞往櫃台上一放,“這是剛到的‘雨過天晴’,揚州的張老板催著要,說趕不上三月的花市就得賠本。”

周小五接過銀錠稱重,戥子刻度精確到分毫——這是上個月官府新製的標準衡器,秤杆上刻著“開元通寶”的紋樣,據說誤差超不過三銖。“王掌櫃放心,這飛錢用的是桑皮紙,裡層浸了桐油,防水防潮,就算遇著江南的梅雨也不怕。”他一邊填寫票券,一邊指著券麵上的花紋,“您看這纏枝紋裡藏著的小字,是咱們彙通號獨有的密押,除了十二家聯號的掌班,誰也認不出。”

正說著,三個穿著粗布短打的漢子扛著個大木箱進來,箱角貼著張黃紙,上麵“漕運總局”四個大字格外醒目。為首的漢子放下箱子時,腰間的銅令牌撞出輕響——那是負責押運官糧的“綱戶”令牌,正麵刻著船號,背麵是漕運路線圖。

“掌班在嗎?”漢子抹了把汗,從懷裡掏出一張折疊的紙,“這是汴州中轉倉發來的兌票,押了三十石新米到長安,按新規矩,用飛錢結運費。”

周小五剛要去叫掌班,後堂的門簾便被掀開。掌班李默之捧著個銅算盤出來,算珠碰撞的脆響在空蕩的票號裡格外清晰。他接過兌票仔細驗看,票麵上除了漕運官的印鑒,還有一行小字:“六月初三卯時,經連船塢轉運,無損。”

“張綱頭辛苦。”李默之撥著算珠,“三十石米,每石運費十七文,共五百一十文。扣除三成手續費,實付三百五十七文。”他從錢櫃裡取出一串銅錢,用麻線串著,沉甸甸的透著銅光,“這是新鑄的‘開元通寶’,邊緣都銼過,沒有毛刺,您數數。”

張綱頭接過錢串,指尖劃過光滑的錢緣,忽然笑道:“還是殿下想得周到。往年押運糧草,帶著銅錢走水路,得用木箱鎖著,夜裡睡覺都得抱著。如今有這飛錢,揣在懷裡比啥都穩妥。前兒過汴州,見那連船塢裡的絞盤,把糧袋吊到內河船上跟玩似的,以往十個人搬一天的活,現在兩個時辰就完了。”

李默之點頭道:“聽說那絞盤是工部的匠人跟西域胡商學的,用了齒輪的法子。殿下說,商路要通,先得讓法子通。”他忽然壓低聲音,“不瞞您說,我們彙通號這月的票子,比上月多了七成,光波斯商隊就兌了兩百多貫——他們運的安息茴香,用咱們的飛錢結算,比用駱駝馱銀幣省了三分之一的力。”

此時的東宮偏殿,李瑁正對著一幅巨大的《大唐漕運全圖》凝神細看。圖上用墨筆標著密密麻麻的水站,朱筆圈出的十二處“中轉倉”格外醒目。戶部侍郎崔瑾站在一旁,手裡捧著厚厚的賬冊,指尖在“江南道”三個字上輕點:“殿下您看,自從在揚州、潤州設了‘貨棧聯盟’,江南的茶商、鹽商共用棧房,單是租金就省了三成。上個月往長安運的新茶,因為周轉快,到岸時還帶著露水氣,比往年多賣了兩成價錢。”

李瑁拿起案上的朱筆,在“汴州連船塢”的位置畫了個圈:“上月漕運報表說,這裡的卸貨效率提高了五成,卻還有船主抱怨等待過久。可在連船塢旁再建三座‘絞盤台’,分漕糧、商貨、貢品三類,各走各的道。對了,讓工部把那批新造的‘滑輪組’調過來,據說能省一半人力。”

崔瑾連忙記下:“殿下英明。說起這滑輪組,還有段趣事。上個月嶺南的俚族首領來朝,見了長安營造司的滑輪,非要帶兩套回去——他們山裡運木材,以往十個人抬一根,用了這法子,三個人就能搞定。鴻臚寺的官員說,這可比送金銀珠寶更讓他們稀罕。”

李瑁聞言輕笑:“商業之道,不在厚利,而在便民。就像那彙通號的飛錢,看著是商人得利,實則百姓也能沾光——商貨流通快了,市價就穩了;運費省了,東西就便宜了。”他翻開崔瑾帶來的賬冊,指著其中一頁,“這‘預售鋪’的章程不錯,讓西市的綢緞行再試試‘分季預訂’:春季訂夏布,秋季訂冬棉,付兩成定金就能鎖定價錢,既讓織戶敢備貨,又讓百姓少花冤枉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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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說著,內侍總管捧著個鎏金托盤進來,上麵放著枚巴掌大的銅牌,牌麵刻著“市舶司”三個字,邊緣鑲著一圈細銀。“殿下,廣州港新製的‘驗船牌’送來了。”總管躬身道,“按您的吩咐,分‘紅、黃、綠’三色,紅牌是官船,黃牌是商船,綠牌是漁船,進出港時按顏色分道,昨日試行了一日,比往常快了近兩個時辰。”

李瑁拿起銅牌摩挲,牌背刻著細密的紋路,是廣州港的地形縮略圖。“讓市舶司把這牌樣拓印百張,分發給嶺南各港。對了,告訴廣州刺史,把波斯商隊的‘香料市’遷到港內的‘互市坊’,跟咱們的瓷器行挨著。上個月百草穀的蘇穀主說,他們的藥商去嶺南,常分不清真沉香和假沉香,讓波斯商人教教鑒彆法子,也算互通有無。”

這話傳到西市“寶昌號”時,掌櫃趙德正對著一堆絲線發愁。波斯商隊送來的金線比尋常的細三成,織出的錦緞卻更挺括,可店裡的織工們總掌握不好力度,糟蹋了不少料子。“趙掌櫃彆急。”波斯商人阿裡捧著個銅盤進來,盤裡擺著七八個大小不一的線軸,“我們家鄉的織工用‘漸進法’——先練粗線,再換細線,三個月就能上手。我讓徒弟畫了圖譜,上麵標著每日練半個時辰,保管沒錯。”

趙德接過圖譜,見上麵用漢文和波斯文寫著步驟,旁邊還畫著織工的手勢:食指要彎成半月形,線軸要懸在離織機三寸處。“阿裡先生真是雪中送炭!”他指著後院,“我剛讓人收拾出三間空房,您要是不嫌棄,讓貴徒住下,每日指點織工們兩時辰,工錢按咱們新訂的‘計時法’算,一刻值兩文錢,絕不虧待。”

阿裡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趙掌櫃客氣了。前幾日我去彙通號兌錢,見你們的賬房用算盤算賬,比我們的沙盤快多了,正想請先生教教我的夥計呢。這叫‘互換技藝’,殿下在洛陽說過的,對不對?”

兩人正說著,街麵忽然一陣喧嘩。原來是“力夫行”的把頭帶著二十多個腳夫經過,每人胸前都掛著塊木牌,上麵刻著編號和籍貫。“這是新定的規矩,”趙德解釋道,“入了行的力夫都有牌,誰家丟了東西,看牌就能找到人。上個月波斯商隊丟了箱胡椒,就是靠牌上的編號找回來的,現在連官府都誇這法子好。”

力夫們扛著貨物往碼頭去,腳步聲在石板路上踏得整齊。走在最前麵的王二柱懷裡揣著張紙,是剛從“船行會館”領的“運單”,上麵寫著要把三十匹蜀錦運到洛陽,酬勞是一貫二百文,旁邊還蓋著會館的紅印。“二柱哥,聽說這運單能當錢使?”跟在後麵的小柱子湊過來問,他臉上還帶著稚氣,是上個月剛入行的少年。

王二柱摸了摸運單,紙質厚實,邊角燙過金:“可不是!會館說,拿著這單到彙通號,能先支一半酬勞當盤纏。昨兒我去買鞋,鞋鋪掌櫃都認這個,說有會館作保,錯不了。”他想起去年這時候,自己還在碼頭打零工,一天掙多少全看把頭臉色,如今入了行,乾多乾少明明白白,月底還能憑著“績優牌”多領兩升米,心裡就暖烘烘的。

碼頭這邊,“順通號”的船主劉滿江正對著《船運價目表》發愁。表上明碼寫著“運糧一石,揚州至洛陽五十文”,可他的船比彆家的小,按這個價怕是要賠本。“劉老板彆急。”會館主事陳老頭拄著拐杖過來,杖頭包著銅皮,在地上頓出篤篤聲,“殿下說過,‘量體裁衣’。你這船裝不了大宗貨,不如改運絲綢、茶葉這些輕貨,運價表上寫著‘輕貨加兩成’,保管你掙錢。”

陳老頭翻開賬簿,指著其中一頁:“你看張老板的船,上個月改運瓷器,用了百草穀的‘防震法’——在箱子裡墊上曬乾的艾草,一路沒碎一個,現在景德鎮的瓷商專找他運貨,價錢比彆人高三成呢。”他從懷裡掏出張圖紙,“這是新畫的‘貨艙分區圖’,輕貨放上層,重貨放下層,還能多裝兩成,我讓木匠給你改改船?”

劉滿江看著圖紙上密密麻麻的格子,忽然笑了:“還是陳老爹想得周到!前兒聽波斯商隊說,他們的船在波斯灣用‘水密艙’,就算破了個洞也沉不了,咱們要不要也試試?”

“正有此意!”陳老頭敲了敲船幫,“工部的匠人後天就來,帶著新造的‘桐油灰’,說是補船縫比尋常的麻絲結實十倍。到時候咱們請他們講講,怎麼把‘水密艙’和這‘分區圖’合到一塊兒,保準讓咱們的船比西域的大食船還穩當。”

日頭升到三竿時,西市的人流漸漸密了。“錦繡閣”的繡娘們正圍著一張新圖樣爭論,圖樣上是江南畫師新繪的“春江鴨戲圖”,有位夫人非要在鴨蹼上綴珍珠。“按新規矩,定製加三成工費。”掌櫃的女兒林婉兒拿出算盤,劈裡啪啦打了一陣,“珍珠用南海的淡水珠,比海水珠便宜一半,還不容易掉,算下來能省十二貫呢。”

夫人聽得眉開眼笑:“還是婉兒姑娘會算賬!上個月我在你家訂的‘百蝶裙’,用的就是你們說的‘預售法’,付了三成定金,果然比市價便宜了不少,姐妹們都問在哪做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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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婉兒指著牆上的價目表,表上用不同顏色標著“現貨”“預售”“定製”三類價錢:“這都是按殿下說的‘明碼標價’來的。您看這預售的春裝,現在訂比開春買省兩成,我們還管送貨上門——用的是‘急遞鋪’的新法子,派專門的夥計送,三天準到,比您自己雇車還劃算。”

說話間,賬房先生拿著本厚厚的冊子進來,冊子封麵上寫著“商道輯要”四個大字,是國子監新刻印的。“婉兒姑娘,這是今晨剛到的,上麵說‘以義取利,方得長久’,還附了二十多個老字號的故事呢。”他翻開其中一頁,“您看這‘胡商守信’篇,說波斯商人阿裡的祖父,當年為了等一個遲到的買主,在雪地裡守了三天,最後凍病了也不毀約,難怪現在大家都信他們的貨。”

林婉兒接過冊子,指尖撫過泛黃的紙頁,忽然想起昨日在彙通號門口,見周小五正給幾個西域孩童講票券上的密押故事,那些孩子聽得眼睛發亮,手裡還攥著剛買的大唐銅錢。她忽然明白,這些飛錢、運價表、預售法,不隻是生意上的門道,更是讓不同膚色、不同語言的人能坐下來好好打交道的規矩。

暮色降臨時,收市的鼓聲從長安十二門同時傳來。彙通號的夥計們開始清點票券,周小五數到最後,發現比昨日多了整整四十五張,掌班李默之笑著說:“照這勢頭,不出半年,咱們的票子能通到西域的碎葉城。”寶昌號的織工們收了工,手裡的工錢袋沉甸甸的,有人盤算著去買阿裡商隊的新香料,有人想給孩子扯塊新布做衣裳。碼頭的船主們聚在會館,借著油燈的光亮研究“水密艙”圖紙,陳老頭的拐杖在地上畫著船型,說要讓大唐的船能抗住南海的台風。

李瑁站在東宮的高台上,望著城中漸次亮起的燈火。西市的喧囂漸漸平息,隻有更夫的梆子聲在巷陌間回蕩,一下,又一下,敲得格外沉穩。他想起午後收到的奏報,說江南的茶農開始用“期貨”的法子預售新茶,嶺南的鹽商聯合開了“聯保鋪”,誰家遇著風浪,彆家就幫著周轉。這些細碎的變化,像春雨落在田裡,悄無聲息,卻已滋潤出勃勃生機。

夜風帶著渭水的潮氣吹來,吹動他寬大的袍袖。遠處的漕運碼頭還亮著燈,那時夜航的船正在卸貨,絞盤轉動的吱呀聲混著船工的號子,在夜空中傳得很遠。李瑁忽然覺得,所謂盛世,或許就藏在這些聲音裡——是票號裡算盤的脆響,是織機上絲線的輕鳴,是碼頭邊絞盤的轉動,是千萬人在規矩裡踏實謀生的尋常日子。

當這些聲音與宮廷的禮樂、江湖的劍鳴交織在一起,便成了大唐最恢弘的樂章。它不似戰鼓那般激昂,卻有著浸潤萬物的力量,讓這片土地上的每一個人,都能在時代的浪潮裡,尋到屬於自己的那片安穩港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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