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風攜著微涼,穿過車簾拂動沈蕪額前那縷青絲,車外嘈雜的叫賣聲將她從重生的恍惚中拽回。
沈蕪看向那雙纖長沒有傷痕的手,眼底翻湧著欣喜,她終於有機會報仇了。
晨時赴國公府的馬車上重生,不過半日光景,離奇卻真實。
不過眼下還有一件大事,據前世沈青的話來說,前世就是今日,她的祖母被人下毒,後來不過一月便病死而亡。
沈青說祖母是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情,所以才被殺。
如此說來,有可能祖母知道的,或許是她阿娘當年滿門被屠的線索。
如果能救下祖母,她哪裡有線索的話,她就不用一個月後以身犯險嫁進國公府去找那宦官問了。
前世臨死前,那宦官曾提過她阿娘的死另有蹊蹺,可惜的是她斷氣太快沒來得及問清楚。
而且那宦官折磨她時日日佩戴麵具,她甚至都不知道他是誰。
如今查清楚阿娘的死跟報仇同樣重要。
想至此,沈蕪心中不免有些焦急。
索性馬車極速,很快便到了她的‘家’,那個她嫁入國公府後再沒能回來的家,那個她聲名狼藉後將她狠心拋棄與她斷絕關係的家。
剛踏進府門,就見前麵沈槐中一聲大喝:“沈蕪!大庭廣眾跟司懨眉來眼去成何體統,給國公府如何交代,去給我領十大板到祠堂罰跪!”
沈蕪拔腿就往祖母的西院跑去,哪裡會管他。
看著一溜煙就不見的人,沈槐中滿臉震驚,手拿藤條緊追。
剛到院外,就聽見幾聲掙紮如狼嚎的哭聲,院子裡一個婢女和一侍衛正摁著一個滿頭白發麵容蒼老的人,一碗碗地灌湯水。
地上青碗被砸碎數十個。
“滾開!”沈蕪立馬上前扯開二人,將祖母剛扶起坐下。
沈槐中緊追上來:“不孝女!為父還沒跟你算賬你就敢......”
話未說完進院時,沈槐中滿臉愕然手中藤條滑落。
沈蕪質問:“算什麼賬,算父親與母親二人如何毒殺婆母的帳嗎。”
對沈槐中她心底隻有冷漠,自從她出嫁後的五年,她沒見過他,但她猶然記得她被害名聲後,父親對她嫌惡的嘴臉。
八歲阿娘走後,她就被安置在北院放養,父親從未踏足,九年寒雪她都是獨自渡過,興許對他還有兒時情意,但也早已在一次次的失望裡消磨殆儘。
如今他哪來的資格來跟她質問。
沈槐中驚詫間滿是憤怒:“滿口胡言!在外不知檢點就算了,還敢攀誣生父!來人將她給我拉下去杖責二十!”
“誰敢?”沈蕪眼神淩厲:“這婢女和侍衛都是你們的人,毒殺長輩證據確鑿,若是我狀告到廷尉府我看你這個官位,沈家還保不保得住。”
“什麼?”沈槐中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怒發衝冠:“你這個不孝女,敢威脅你父親!”
“父親儘管試試看。”
沈蕪撂下話扶起祖母往自己院所走去。
隻留下沈槐中一個人站在原地氣急敗壞,他沒想到從前那個乖順聽話的女兒,如今竟處處頂撞他不說還敢威脅於他!
要不是她被國公府看中,他定要她好看!
氣急沈槐中又看向那婢女和侍衛,狠狠兩腳踹過去又帶著二人離去。
伯爵府分為東西南北四個院落,她住荒涼的北院,西院是祖母,東院是二叔一家,她父親與繼母沈青一家住南院。
從前她覺得孤獨總想父親來北院陪她,現在來看她倒真不識趣,這不落個清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