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清脆焦急的女聲和沉穩戒備的男聲,如同絕境中的天籟,讓夜不收和卸嶺士幾乎要喜極而泣!
“是劉副將!是徐先生!”夜不收壓低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激動對同伴道,隨即立刻發出幾聲有節奏的、代表己方身份的鳥鳴聲。
外麵的搜索隊伍瞬間一靜,隨即腳步聲快速而謹慎地朝他們藏身的裂縫靠近。
“裡麵的人出來!”劉副將警惕的聲音再次響起,兵器出鞘的鏗鏘聲清晰可聞。
“劉將軍!是我們!”夜不收率先攙扶著一名傷員走出裂縫,聲音沙啞卻充滿劫後餘生的慶幸,“將軍和雲姑娘找到了!但傷勢極重!”
裂縫外,劉副將帶著一隊絕對忠誠的親兵,正嚴陣以待。他身邊,站著一位麵色依舊蒼白、卻眼神焦灼的徐先生,方才那聲驚呼顯然出自他口。令人驚訝的是,徐先生竟然已經能勉強下地行走了,看來雲薇那日的“固元之法”和軍醫的後續調理起了效果。
看到夜不收和傷員們淒慘的模樣,尤其是被抬出來的、昏迷不醒氣息微弱的蕭徹和雲薇,劉副將和徐先生臉色驟變!
“將軍!”“雲姑娘!”
劉副將立刻上前檢查蕭徹的傷勢,觸手一片冰涼和濡濕血跡),他的臉色變得無比難看。徐先生也湊到雲薇身邊,看到她七竅殘留的血跡和冰涼的體溫,渾濁的老眼中充滿了震驚和憂慮。
“快!抬上擔架!立刻回營!全軍戒備!”劉副將強壓下翻湧的情緒,厲聲下令,動作卻極其小心地和親兵們將蕭徹和雲薇安置在早已準備好的擔架上。
“劉將軍,方才我們看到鎮北侯的人馬……”夜不收急忙彙報。
“我知道。”劉副將臉色陰沉,“就是因為發現他們的斥候在營地附近鬼鬼祟祟,徐先生又心緒不寧,堅持說感應到東南方向有巨大能量波動和……不詳之兆,我才冒險帶精銳小隊出來尋找接應!幸好……幸好來了!”
他看了一眼徐先生,後者微微點頭,顯然他那與地脈相關的特殊感應,在此刻發揮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隊伍迅速而無聲地撤離,借著黎明前最深的黑暗,巧妙地避開了鎮北侯人馬的搜索區域,返回了營地。
主營帳內,氣氛凝重得如同結冰。
蕭徹和雲薇被並排安置在兩張臨時搬來的床榻上。數名軍醫圍著蕭徹,額角冒汗,小心翼翼地處理著他胸口猙獰的傷口,輸入真氣吊命,用上最好的金瘡藥和內服丹藥,但每個人的臉色都異常沉重。將軍的傷勢太重了,內腑破碎,經脈受損,失血過多,能撐到現在已是奇跡。
另一邊,雲薇的情況則讓軍醫們束手無策。她體表幾乎沒有明顯傷口,但氣息微弱得幾乎察覺不到,脈搏時有時無,身體冰冷異常,仿佛靈魂離體,又像是……被什麼東西凍結了生機。各種探脈、針灸、灌服參湯之法皆收效甚微。
徐先生顫巍巍地坐在雲薇榻邊,枯瘦的手指搭在她冰冷的手腕上,閉目感應了許久,才緩緩睜開眼,對一旁焦灼的劉副將搖了搖頭,聲音沙啞:“非是尋常傷勢……似是神魂受損,心力枯竭,更有一種……極陰寒的地脈之力反噬殘留,凍結了她的生機。尋常醫藥,恐難見效。”
劉副將的心沉到了穀底。一個是主帥,一個是屢立奇功、甚至可能關乎對抗玄冥關鍵的雲薇,任何一個都絕不能出事!
“用最好的藥!不惜一切代價!”劉副將幾乎是低吼著下令,“再去查!營裡所有關於溫養神魂、化解陰寒的典籍藥材,統統找來試試!”
整個營地最好的醫療資源都被調動起來,主營帳內燈火通明,藥氣彌漫,卻依舊驅不散那沉重的絕望感。
徐先生掙紮著,不顧軍醫勸阻,再次將手指點在雲薇眉心,試圖用自己微弱的精神力去感知那凍結生機的核心,卻如同冰針探海,瞬間被凍得縮回手指,臉色又白了幾分。
“好……好厲害的寒氣……”他喘著氣,眼中驚駭更甚。
就在這時,誰也沒有注意到,雲薇一直貼身藏著的那枚來自現代的小小金屬考古刷,在她極致的冰寒和微弱生機刺激下,再次微微發熱起來,一絲極其微弱、卻異常堅韌平和的能量緩緩溢出,如同最纖細的暖流,開始極其緩慢地浸潤她近乎凍結的經脈和識海……
【檢測到宿主生命體征低於臨界值,被動應急機製啟動……】【檢測到異界物品“考古刷”能量共鳴,輔助疏導地脈反噬寒氣……】【修複進程啟動:預計需要72小時……】
無人聽到的係統提示音默默運行著。
天亮了,但營地卻籠罩在更大的陰雲之中。
主帥重傷瀕危,雲姑娘昏迷不醒,夜探皇陵的精銳小隊幾乎全軍覆沒……雖然劉副將極力封鎖消息,但紙包不住火,各種流言和小道消息依舊在營地悄悄蔓延,恐慌和不安的情緒如同瘟疫般擴散。
更糟糕的是,鎮北侯的兒子,小侯爺赫連琛,帶著三百親衛,以“奉王命巡視邊防,聽聞蕭將軍遇襲,特來探視並協防”為名,浩浩蕩蕩地來到了營地之外,要求入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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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劉副將站在營門哨塔上,看著下方那群盔明甲亮、神色倨傲的侯府親衛,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鎮北侯府與蕭徹素來政見不合,在朝中多有齟齬,此時前來,探視是假,趁火打劫、窺探虛實恐怕才是真!
若是將軍清醒,借他們十個膽子也不敢如此!
但現在……
“劉將軍,不開營門迎接王使,是何道理啊?”赫連琛騎在高頭大馬上,揚聲喊道,語氣帶著毫不掩飾的輕慢,“莫非蕭將軍傷重到連見人都不能了?還是說……這營裡出了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情,需要緊閉營門?”
話語如刀,句句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