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洞中的時間流逝得緩慢而粘稠。雲薇在極度的疲憊與精神透支下沉睡,意識卻並未完全安寧。破碎的夢境光怪陸離——燃燒的宸京、霍克船長在火與冰中的最後怒吼、星軌秘殿流轉的符文、歸墟那令人窒息的寂靜,以及……一雙在黑暗中凝視著她的、冰冷而貪婪的幽綠眼眸。
她猛地驚醒,心臟狂跳,額間滲出冷汗。礦洞內依舊一片漆黑,隻有身邊蕭徹平穩悠長的呼吸聲,以及他運轉內力時散發的、微弱而灼熱的氣息,帶來一絲令人安心的真實感。
“做噩夢了?”蕭徹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他顯然一直保持著警覺。
雲薇輕輕“嗯”了一聲,沒有詳細描述那令人不適的夢境。她揉了揉依舊刺痛的太陽穴,嘗試運轉星辰之力,發現精神力恢複了大半,雖然距離巔峰尚有距離,但至少不再有油儘燈枯之感。星核傳承在自我修複方麵,確實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
“你的傷怎麼樣?”她問道,指尖重新凝聚起一點微弱的星輝,看向蕭徹的左肩。包紮的布條上沒有新的血跡滲出。
“無礙,不影響行動。”蕭徹活動了一下左臂,示意她放心。“天快亮了。”
透過掩埋入口的碎石縫隙,極北之地黎明前最為深沉的黑暗正在緩緩褪去,一絲微弱的灰白光線滲透進來。
是時候離開了。
兩人簡單收拾了所剩無幾的行囊,吃掉了最後一點食物。雲薇將那份從案牘庫帶出的皮質文書仔細收好,這是揭露玄冥陰謀的重要證據。
“關隘經過一夜騷亂,黎明換防時或許是警戒相對鬆懈的時刻。”蕭徹低聲道,“我們從東南角懸崖下去,那裡防守最弱,下方是亂石坡和冰河,雖然難行,但能避開主要通道。”
雲薇點頭同意。攀爬懸崖對於他們而言,遠比強行突破重兵把守的關隘大門要可行得多。
就在他們準備動手清理洞口障礙時,雲薇的腳步突然一頓。她額頭的定星盤印記傳來一絲極其微弱、但絕不應在此地出現的波動——那是與海魂教虛無力場同源,卻又更加精純、更加隱晦的共鳴!
這波動並非來自洞外,而是……來自礦洞的深處!
“等等!”她拉住蕭徹,神情凝重地望向礦洞那漆黑不見底的深處。“這裡麵……有東西。”
蕭徹眼神一凜,立刻屏息凝神,仔細感知。片刻後,他同樣皺起了眉頭。以他敏銳的感知,也隱約捕捉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令人極其不適的陰冷氣息,從礦洞深處彌漫出來,與外麵關隘中那些傀儡士兵身上的味道類似,但更加……“古老”和“濃鬱”。
“是海魂教的據點?”蕭徹握緊了劍柄。
“不像據點……更像是一條……通道?”雲薇不確定地說,那波動給她一種流動的、延伸向遠方的感覺。“你還記得那份物資調運清單嗎?那些送往北海未明坐標的物資……或許,葬雪關內部,有我們不知道的、直接通往北海某處的秘密路徑!”
這個猜測讓兩人都心頭一震。如果真是這樣,這條路徑的價值將無可估量!它可能通向海魂教的一個重要據點,甚至可能靠近“冰淵之眼”!同樣,它也意味著巨大的危險。
“進去看看。”蕭徹當機立斷。與其盲目闖關,不如探查清楚這條可能的密道。若能利用,或許能避開正麵衝突,直插敵人腹地;若不能,也要摸清底細,避免日後被其威脅。
雲薇點了點頭,指尖的星輝稍微亮了一些,足以照亮前方數丈的範圍。兩人一前一後,小心翼翼地向礦洞深處探去。
礦洞蜿蜒向下,岔路眾多,不少地方已經坍塌,隻能勉強通行。空氣中那股黴鏽味逐漸被一種淡淡的、帶著腥氣的陰冷所取代。牆壁上開始出現一些非天然的刻痕——扭曲的、如同漩渦般的符號,與庫房暗門上的標記如出一轍!
隨著深入,那股虛無力場也越來越明顯,甚至開始隱隱乾擾雲薇的星辰感知。她不得不加大精神力的輸出,才能維持照明和方向感。
走了約莫一刻鐘,前方出現了一個相對開闊的洞窟。洞窟中央,赫然是一個直徑約三丈、由黑色石頭壘砌而成的祭壇!祭壇表麵刻滿了密集而褻瀆的深淵符文,中央凹陷處,殘留著早已乾涸發黑的、疑似血跡的汙漬。祭壇周圍,散落著一些破碎的骨骸和鏽蝕的鐐銬。
“獻祭之地……”雲薇感到一陣反胃,這裡的怨念和虛無氣息濃烈得幾乎化為實質。
蕭徹的目光則落在了祭壇後方。那裡,洞窟的岩壁上,並非堅實的岩石,而是一片不斷緩緩旋轉、散發著微弱幽光的——黑暗!那黑暗如同流動的墨汁,又像是一麵不反射任何光線的鏡子,邊緣處空間微微扭曲,散發出強烈的空間波動!
“裂隙!一條穩定的空間裂隙!”雲薇失聲低呼。這並非天然形成,而是被人以強大的力量和邪惡的儀式強行開辟並維持的!它通向哪裡?北海?冰淵之眼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