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雨,細密如酥,將整個蘇州城籠罩在一片朦朧水色中。白牆黛瓦、小橋流水在雨中若隱若現,宛如一幅徐徐展開的水墨長卷。
雲薇站在客棧窗前,望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幕。六塊符石在她懷中安靜地共鳴,如同六顆規律跳動的心臟。自宸京一役後已過半月,這一路南下還算平靜,但她知道,這平靜之下必然暗流洶湧。
蘇家的情況比預想的複雜。蕭徹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手中拿著一份剛收到的密報,蘇家現任家主蘇文淵,是胤朝舊臣中少數在北凜統治下仍保持影響力的。據說他手中掌握著江南半數的絲綢貿易,連北凜官員都要給他幾分薄麵。
雲薇轉身接過密報:能在亂世中保全家族產業,此人絕不簡單。
秦蒼推門而入,帶進一身水汽:打聽到了,蘇家明日要在拙政園舉辦賞荷詩會,邀請了不少江南文人雅士。這是個混進去的好機會。
清虛子撫須沉吟:蘇家以詩書傳家,誠實之石藏於此處,倒也相得益彰。隻是不知這蘇文淵,對符石之事了解多少。
三位星使安靜地坐在角落,天樞手中的星盤緩緩旋轉:星象顯示,江南之地暗藏殺機。玄冥雖敗,但其黨羽仍在活動。
雲薇感受著懷中符石的指引,誠實之石的感應格外清晰,仿佛在急切地呼喚著她。但奇怪的是,這種呼喚中帶著一絲不安的波動。
明日詩會,我和蕭將軍扮作遊學文人參加。雲薇做出決定,秦將軍帶人在外接應,三位星使和清虛子前輩在城內探查玄冥殘部的動向。
眾人領命,各自準備。
翌日,雨歇雲散,拙政園內荷香四溢。來自江南各地的文人墨客彙聚於此,吟詩作對,好不風雅。
雲薇和蕭徹扮作一對遊學的兄妹,混在人群中。雲薇穿著一襲淡青襦裙,手持團扇,舉止間儘顯書香門第的溫婉;蕭徹則是一身儒衫,收斂了戰場上的殺伐之氣,倒真有幾分文人風骨。
看那邊,蕭徹低聲示意,那位就是蘇文淵。
隻見園中主位上,一位年約五旬、麵容清臒的中年人正與賓客談笑風生。他穿著胤朝傳統的寬袍大袖,言談舉止間透著儒雅,但那雙眼睛卻銳利如鷹,不經意間掃視全場,將一切儘收眼底。
此人城府極深。雲薇輕聲道,他看似隨和,實則處處防備。
詩會進行到一半,蘇文淵忽然提議:今日荷香正好,不如我們以為題,各自賦詩一首,如何?
眾文人紛紛叫好,唯有雲薇心中一動——以為題,是巧合還是有意為之?
輪到雲薇時,她略一沉吟,吟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真心如明月,何須巧言辭。
詩句樸實無華,卻暗合誠實之石的真意。蘇文淵眼中閃過一絲異色,撫掌讚道:好一個何須巧言辭!姑娘此詩,深得之三昧。
詩會結束後,蘇文淵特意留下雲薇和蕭徹:二位氣度不凡,不知可否到寒舍一敘?
這正是他們求之不得的機會。
蘇府坐落在蘇州城東,是一座典型的江南園林,亭台樓閣、曲徑通幽,處處透著雅致。但雲薇敏銳地察覺到,園中布設著精妙的陣法,若非有符石護體,恐怕寸步難行。
在書房落座後,蘇文淵屏退左右,忽然起身向雲薇深深一禮:不知公主殿下駕到,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雲薇心中一驚,表麵卻不動聲色:蘇先生認錯人了吧?
蘇文淵直起身,目光如炬:殿下不必隱瞞。老臣雖遠離朝堂,但皇室血脈的氣息,還是認得的。他頓了頓,又道,更何況,殿下懷中的符石,與寒舍守護的聖物一直在相互呼應。
雲薇與蕭徹對視一眼,知道已無需隱瞞:既然如此,我也不妨直言。我確實是為誠實之石而來。
蘇文淵長歎一聲:果然如此。不瞞殿下,誠實之石近日異動頻頻,老臣便知它的主人即將到來。隻是......他欲言又止。
隻是什麼?蕭徹問道。
隻是如今蘇家內部,也非鐵板一塊。蘇文淵麵露憂色,北凜不斷施壓,族中已有不少人主張投誠。若他們知道符石之事,恐怕......
話音未落,書房外忽然傳來喧嘩聲。一個錦衣青年推門而入,身後跟著幾名護衛。
父親,聽說府上來了貴客,怎麼不引見引見?青年目光在雲薇身上打量,帶著幾分輕浮。
蘇文淵臉色一沉:明遠,不得無禮!這位是......遠方來的表親。
蘇明遠,蘇文淵的獨子,蘇州城中有名的紈絝子弟。雲薇在資料中看過他的信息,但親眼所見,才發現此人眼中藏著與其紈絝外表不符的精明。
原來是表妹啊。蘇明遠笑嘻嘻地行禮,表妹遠道而來,不如讓為兄儘儘地主之誼,帶你在蘇州城逛逛?
蕭徹上前一步,擋在雲薇身前:不勞蘇公子費心。
蘇明遠挑眉看了蕭徹一眼,似笑非笑:這位是?
家兄。雲薇淡然道。
原來是一家人。蘇明遠目光在兩人之間轉了轉,忽然道,既然如此,今晚家宴,二位務必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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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蘇明遠離開後,蘇文淵憂心忡忡:這孩子近來與北凜官員走得很近,老夫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