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台,蘇晴最後一次為丘山整理著隊服的衣領,她的手還在微微發抖。
“丘山,你真的……想好了嗎?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丘山看著鏡子裡那個麵容還帶著一絲稚氣,眼神卻平靜如古井的自己,淡淡一笑:“晴姐,開弓沒有回頭箭。”
他頓了頓,又說:“放心,我不是去送死的。”
說完,他轉過身,在工作人員的引導下,獨自一人,走向了那個燈光彙聚、萬眾矚目的舞台。
下午四點整。
當丘山的身影出現在發布台上時,全場瞬間安靜下來。
無數的鏡頭對準了他,快門聲像是密集的雨點,瘋狂地響起。
他沒有在預設的座位上坐下,而是走到了發布台的正中央,握住了立式話筒。
他環視全場,目光掃過一張張或好奇、或輕蔑、或幸災樂禍的臉,沒有絲毫的閃躲。
整個大廳安靜得可怕,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著他的開口。他們以為會看到一個憔悴、沮喪、甚至瀕臨崩潰的失敗者。
但他們沒有。
他們隻看到了一個身姿挺拔的少年,獨自一人,對抗著全世界的目光,平靜得像是在自家的訓練室裡。
終於,一位來自espn的資深記者率先發難,他的問題尖銳而直接,不帶絲毫的溫度:
“pikachu選手,你好。在經曆了小組賽第一輪0勝3負的災難性表現後,零點戰隊被許多評論員稱為‘世界賽曆史上最大的偽強隊’。請問,你召開這次發布會,是準備代表隊伍,向所有對你們抱有期待的p觀眾,以及全世界的電競愛好者,進行道歉嗎?”
這個問題,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精準地刺向了零點戰隊最痛的地方。
所有鏡頭都給到了丘山的特寫,捕捉著他臉上任何一絲可能的情緒波動。
丘山沉默了片刻。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他會不堪重負,或者說出一些蒼白的辯解之詞時,他開口了。
他的聲音通過麥克風,清晰地傳遍了整個大廳,也傳向了全世界每一個正在觀看直播的角落。
“道歉?”
他輕輕地重複了一遍這個詞,嘴角忽然勾起一抹誰也看不懂的弧度。
“不。”
一個字,斬釘截截,擲地有聲。
全場嘩然!
那名提問的記者也愣住了。
丘山沒有理會眾人的驚愕,繼續說道:“我今天站在這裡,不是為了道歉。因為在競技體育裡,輸,不需要道歉。菜,才是原罪。”
他的目光變得銳利如刀,掃視著台下。
“沒錯,我們輸了,輸得很難看,輸掉了ip賽區一號種子的尊嚴。你們可以嘲笑我們是偽強隊,可以罵我們是p之恥,這些,我們都認。”
“但是,”他話鋒一轉,語氣陡然變得強硬,“我站在這裡,是想告訴各位一件事。”
他停頓了一下,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
“屬於零點戰隊的世界賽,從現在,才剛剛開始。”
話音落下的瞬間,整個發布會大廳仿佛被投入了一顆深水炸彈,掀起了軒然大波。記者們麵麵相覷,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線上直播的彈幕更是瞬間爆炸,各種語言的驚歎號和問號刷滿了屏幕。
“狂妄!太狂妄了!”
“他瘋了嗎?03開局,他說比賽才剛剛開始?”
“這是破罐子破摔,還是真的有什麼底牌?”
丘山對周圍的騷動充耳不聞,他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等待著噪音的峰值過去。他的平靜,與現場的混亂形成了鮮明得令人心悸的對比。
他再次握緊了話筒,深吸一口氣,聲音比剛才更加沉穩,也更加具有穿透力。
“我知道,此時此刻,無論是在現場的各位,還是在屏幕前關注著我們的朋友,心裡都有無數的疑問和嘲諷。尤其是在我們的祖國,在國內,一定有很多人在說,看吧,這就是電子競技,不務正業,玩物喪誌,終究是上不了台麵的東西,丟人丟到國外去了。”
他的這番話,像是一根針,精準地刺破了許多p觀眾心中最隱秘、最不願承認的痛點。曾幾何d時,他們都曾因為熱愛這個項目,而被家人、被老師、被社會貼上過類似的標簽。
丘山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鏡頭,看到了千家萬戶屏幕前那些或擔憂、或憤怒、或失望的父輩們的臉。
“他們會說,打遊戲能有什麼出息?能為國爭光嗎?”
他頓了頓,嘴角那抹若有若無的弧度再次浮現,但這一次,帶上了一絲自豪與堅定。
“我想說,能。無畏契約,電子競技,就是我們的夢想,一個同樣可以身披國旗,為國爭光的夢想!這個夢想,它不比任何一個傳統體育項目要廉價,它所需要付出的汗水與努力,也絕不比任何人要少!”
“為了站到今天這個舞台上,我們一路是怎麼走過來的?從最初幾個對未來充滿迷茫的少年,湊錢在網吧裡組建一支草根隊伍開始;到披荊斬棘,拿下小小的城市高中聯賽冠軍;再到踏遍全國,從數以萬計的隊伍中殺出重圍,贏得城市英雄爭霸賽,獲得踏入職業門檻的資格;然後,是在甲級聯賽的泥潭裡掙紮,被前輩們輪番教訓,從連敗的恥辱中爬起,最終捧起冠軍獎杯,升入頂級聯賽;最後,我們在p,在那個被譽為最強賽區的戰場上,與無數傳奇隊伍廝殺,最終以一號種子的身份,代表我們的賽區,來到了這裡!”
他的聲音越來越激昂,語速也越來越快,像是在訴說一部波瀾壯闊的史詩。後台,韓默、梁凡、王小胖、陳宇,幾個大男孩擠在小小的屏幕前,聽著隊長的宣言,眼眶早已通紅。蘇晴緊緊地攥著拳頭,指甲深深地陷進了肉裡。宋小燕的直播間裡,她早已淚流滿麵,隻能用手捂住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我們所有人付出了多少汗水,熬過了多少個通宵複盤的夜晚,手上、腰上添了多少傷病,隻有我們自己知道!我們放棄了安逸的校園生活,放棄了家人為我們鋪好的平坦道路,頂著所有人的不解和質疑,選擇了這條最艱難、也最光榮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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