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水花翻湧中,一人一屍衝出河水踏上岸邊,血屍立刻轉身準備給予格雷終結一擊,養精蓄銳了十幾秒的格雷卻早已做好了準備。
左臂手腕處的彎鉤死死卡住血屍的鎖骨,右手彈出的拳刃刺入柔軟的上顎,貫穿了血屍頭目的天靈蓋。
被貫穿了大腦的血屍頭目依舊沒有死透,隻是動作幅度減弱了很多,但與完全停止運動之間還有很遠的距離。
格雷心中暗罵一句,右手帶著拳刃在血屍的腦殼裡麵攪動起來,左腕的彎鉤刀刃也從鎖骨位置拔出,直接從左眼勾進了血屍的大腦。
直至將血屍的腦袋攪合成了一團漿糊,這難以用“生”或者“死”形容的怪物才徹底停止了動作。
格雷晃了晃右手,血屍的腦袋隨著他的節奏擺動了兩下,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反應,他這才放心地抽出刀刃,歎了口氣癱坐在地上。
來不及思考自己究竟損失了多少,格雷用左腕的彎鉤撕開褲子,果不其然地在左腿上發現了數道抓痕。
看來這次左腿也保不住了……
如果安塔西亞號還在,如果裡麵那些可以替換的元件還在,隻要自己沒有立刻死去就還能活著回到灰鑄回廊,但現在安塔西亞號已經永遠留在了對岸,而將他們分開的則是一道奔湧的河流。
失去了雙腿的自己該怎麼活下去?
格雷剛開始思考這個問題,卻又不得不立刻停止。
因為他注意到了更加嚴重的情況——位於腹部的那串咬穿護腰的齒痕。
隔著那些細細密密的小洞,他看到了自己受損的內臟。
這下徹底完了。
格雷仰倒在了地上開始等待死亡的降臨,眼前卻無端出現了某位機械師的身影。
對方的話語仍然依稀縈繞在他耳畔:
“我並不是有什麼潔癖,隻是擔心機械改造一旦開始就再也無法結束……
“人總是會愛惜自己的,但如果抱著‘沒關係的,換成機械就好’的想法進行戰鬥的話,身體上的機械部分隻會越來越多……”
與之一同閃過的還有某位近乎被機械完全取代的和藹的老行商:
“我死以後不用火化,反正燒出來的隻會是一團難看的金屬錠,倒不如直接拆了當做零件備用,至於那些屬於生物的部分就隨便你怎麼處理了。
“格雷,你要記住——你能在這個世界活多久,決定你究竟能為活下去舍棄多少東西……”
老行商的幻影消失,格雷又聽到了一個年輕時無比熟悉的渾厚聲音,那來自大迷城某位培訓行商的教官:
“作為預備役行商,你們每個人都已經接受了改造,如果走投無路,請不要忘記自己仍有一線生機。”
沒錯,一線生機!
那個東西,那個大冶鑄者發明的神奇物品此時就在自己的體內,就在經過改造和替換的胸腔內部!
自己還不是走投無路,自己一定要活下去!
格雷雙眼猛地睜開,僅剩的右手收起拳刃,扯掉了被咬的破爛的腹部護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