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最後,他的語氣裡充滿了暗示。
“到時候,順便……也看看能不能把我也給捎上?”
“我這把老骨頭,在這兒也是提心吊膽的。”
他搓著手,一臉期盼地看著王博。
王博何等精明,哪裡聽不出這老狐狸的弦外之音。
他就是想借著自己的關係,逃離這個鬼地方。
王博心裡一陣冷笑,麵上卻不動聲色。
他彈了彈煙灰,斜著眼睛瞥了老秦一眼,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
“秦經理這麼關心我,我真是太感動了。”
“說起來,我還沒好好感謝你呢。”
“前兩天,要不是您親自帶人來幫忙維修電路,我們這屋裡,現在還是一片黑呢。”
他特意在“親自”和“幫忙”兩個詞上加重了語氣。
老秦的心臟猛地一縮。
來了。
這小逼崽子,果然是在這兒等著自己呢。
他這是在點自己敲詐陳依依那五千塊錢的事。
一瞬間,冷汗就從他那稀疏的地中海發型下冒了出來,瞬間浸濕了後背的衣衫。
得罪一個普通的官二代,和得罪一個記仇的官二代,那完全是兩個概念。
前者或許還能想辦法彌補。
後者,怕是會把自己往死裡整。
他腦子裡電光火石,瞬間便權衡清楚了利弊。
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幾下,硬生生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哎喲,王公子,您瞧您說的。”
“那……那都是開玩笑的嘛!”
他一邊說著,一邊手忙腳亂地從褲兜裡掏出那個磨得發亮的舊錢包。
他的手有些哆嗦,從裡麵數出厚厚一遝百元大鈔。
“您看,我這不是尋思著,特殊時期,逗個樂子,活躍一下氣氛嘛。”
他將那五千塊錢,恭恭敬敬地遞到王博麵前的茶幾上。
“這錢,您一定得收下。”
“就當是我老秦,給您賠罪了。”
他的心在滴血。
這五千塊,他還沒捂熱乎呢。
尤其是分給老李的那兩千五,更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現在,卻要自己一個人把窟窿補上。
他在心裡,已經把王博的十八輩祖宗都親切問候了一遍。
王博看著茶幾上那遝嶄新的鈔票,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神色。
他就是要敲打敲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老東西。
讓他明白,誰才是這裡真正的主子。
他身邊的幾個黃毛小弟,看著這一幕,心中紛紛湧出一個無語言比的豪情。
看看,上一刻還滿嘴官腔、三言兩語便懾退刁民的物業經理。
在得知自己老大身份之後,還不是跟孫子一樣,不僅點頭哈腰,還主動把吃到嘴裡的錢給吐了出來。
那個叫老六的黃毛,看向王博的眼神裡,更是充滿了敬畏與崇拜。
這才是真正的牛逼。
一句話,就能讓這些平時眼高於頂的家夥,乖乖把錢送回來。
老秦見王博沒說話,心裡更加忐忑了,連忙又補充道。
“王公子您放心,這事兒……屬於違規操作,回頭我一定跟領導反映清楚,就說是特殊時期,特事特辦。”
“領導那邊,一定會理解的。”
他不停地給自己找著台階下,模樣要多卑微有多卑微。
王博這才慢悠悠地拿起那遝錢,在手裡拍了拍。
“行了,秦經理,看在你這麼有誠意的份上,這事兒就過去了。”
“你先回去吧,有事我會再找你。”
這便是下了逐客令。
“哎,好,好!”
老秦如蒙大赦,點頭哈腰地退出了房間。
直到房門關上,他才敢直起腰,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後背,早已被冷汗濕透。
他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拉著等在樓道裡的保安老李,一言不發地向樓下走去。
兩人重新來到單元樓的入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