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隊員將劉福貴一家安排進船艙的臨時住處後,又將他一個人帶到了林風麵前。
客輪的甲板寬闊平穩。
雨點如織,密集地砸落在甲板上,卻在靠近林風身體周圍數公分時,詭異地消弭無蹤。
仿佛被一道無形的黑洞吞噬,沒能沾濕他一絲衣角。
這神鬼莫測的一幕,讓本就忐忑的劉福貴更是心驚肉跳,頭垂得更低了。
劉福貴局促地站在那裡,雙手不知道該往哪裡放。
眼前這個年輕人看起來還沒自己兒子大,散發出的氣場卻讓他倍感壓力。
“劉老板。”
林風轉過身,平靜的聲音穿透雨幕。
“你是本地人,這附近其餘幾家養殖場的情況,你應該清楚吧?”
這個問題瞬間點醒了劉福貴,他立刻明白了對方的目標遠不止他這一處。
他幾乎是本能地連連擺手,聲音帶著一絲急切。
“長官,彆想了,沒用了。”
他慌忙解釋道。
“那幾家養殖場,早就被搬空了,要不那些村民也不會全都紅著眼盯著我家不放。”
駕駛艙門口,葉晨聞言探出頭來,眉頭微挑。
“空了?被誰搬空的?”
劉福貴的視線在葉晨和林風之間遊移了一下,最終還是敬畏地看著林風,一五一十地說了起來。
“大概十來天前吧,洪水還沒漲到現在這麼厲害的時候,市裡突然來了一位大領導。”
“那陣仗,好家夥!帶著幾十輛大卡車,還有數不清的警察和消防隊員,直接就把村口都堵上了。”
他的語氣裡混雜著後怕與一絲慶幸。
“他們說,為了響應國家號召,為了保護我們這些養殖戶的生命財產安全,統一幫我們把場子裡的活物提前轉移到官方指定的安全區去。”
“您不知道,這附近那幾家養殖場,地勢都沒我那兒高。“
“當時水都淹到大腿了,他們要是不跟著走,那些雞鴨豬牛要麼被活活淹死,要麼就隻能開欄放生,眼睜睜看著一輩子的心血打水漂。”
劉福貴長長歎了口氣。
“誰舍得啊?所以他們都簽了字,跟著走了。”
“我聽那些村民傳的,光是朱老三家那五百多頭大肥豬,就動用了十幾輛重卡,來來回回拉了大半天。”
葉晨的臉上掠過一抹失望。
“那他們怎麼沒來找你?”
“怎麼沒找?”
劉福貴苦笑起來。
“江城這地方,年年夏天都得鬨幾次水災。就我家租的那片山地,從來都沒被淹過。”
“就因為這個優勢,村裡那些養殖戶沒少打歪主意,要不是我簽了三十年的承包協議,恐怕早就被趕走了!”
“當時我隻尋思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給婉拒了。”
他似乎想起了什麼,連忙補充。
“當時帶隊的那個領導人還挺好,沒強迫我。”
“臨走還給我留了個電話,說我要是改變了主意,或者遇到應付不了的危險,隨時可以打給他求援。”
“說實話,今天要不是您幾位及時趕到,我……我都準備打那個電話了。”
聽完這番話,葉晨撇了撇嘴。
“靠,白高興一場,這麼說剩下的地方真不用去了。”
林風的表情卻沒有任何變化。
這種事情,他早就有了心理準備。
官方既然準備建造庇護所,提前收攏這些關乎幾十上百萬人存續的食物資源,是必然之舉。
江城作為人口近千萬的特大城市,即便官方的庇護所隻能收容其中一小部分人,那也是一個極其恐怖的數字。
想要維持這個龐大群體的基本生存,糧食和肉類的消耗將是天文數字。
官方的動作,比他想象中還要迅速、果決。
“既然如此,立即返航,跟王驍他們彙合。”
林風立即下令,兩艘巨大的白色客輪在寬闊的水麵上劃出優美的弧線,調轉船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