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的門在周興國麵前關上。
他背靠著冰冷的門板,大口喘息,額頭上的冷汗順著臉頰滑落,浸濕了衣領。
剛才那短短幾分鐘的交鋒,比他指揮一場百人規模的戰鬥還要心力交瘁。
林風那瞬間切換的冰冷氣場,那種視國家特權如無物的淡漠,讓他深刻理解了什麼叫作“不在一個維度”。
他不敢有絲毫耽擱,顫抖著手,從懷中掏出那部黑色的加密衛星電話,撥通了那個他此生都不願再撥第二次的號碼。
電話幾乎是瞬間接通。
“說。”
電話那頭傳來老人沉穩的聲音,隻有一個字,卻帶著泰山壓頂般的氣勢。
周興國喉結滾動,聲音因為緊張而無比乾澀。
“報告!任務……任務出了點意外!”
他立刻將姿態放到最低,用最簡練的語言,將林風承認“幽靈”身份、答應合作、以及要求與真正能做主的人對話的全過程,飛快地彙報了一遍。
電話那頭,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周興國能聽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聲。
“不要掛斷,等著。”
一個沉穩的聲音傳來,隨即,電話裡響起一陣輕微的嘈雜,似乎被轉接到了另一個地方。
……
數千公裡外,橫斷山脈地底。
中央軍事掩體的最高會議室內,氣氛凝重如鐵。
周興國的聲音通過免提裝置,清晰地回蕩在房間裡,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當聽到周興國彙報,自己為了拉攏林風,擅自授予其榮譽軍銜時,坐在首位的那位老人眼中閃過一絲讚許。
靈活,懂變通。
可當周興國緊接著說出,他許諾林風可以組建五千人的私人武裝,並且不聽調不聽宣時,整個會議室瞬間炸了!
“胡鬨!這簡直是胡鬨!”
一名脾氣火爆的將領猛地拍案而起,怒不可遏。
“他周興國想乾什麼?想當第二個王建軍嗎?承認一個私人武裝的合法性,還不用向任何部門報備?這是在割地封王!”
“簡直是目無軍紀!把他給我撤了!立刻撤職查辦!”
“五千人的武裝!這已經是一個加強團的兵力了!他一個上校,哪來這麼大的膽子!”
斥責聲、怒罵聲此起彼伏,會議室裡亂成一團。
周興國在電話那頭聽著這些平日裡隻能在新聞上見到的聲音,此刻卻夾雜著滔天怒火朝自己湧來,他的臉色慘白如紙,雙腿一軟,幾乎要跪倒在地。
他甚至能聽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聲。
他知道,自己擅自許諾林風組建五千人私軍,還不受節製,這形同叛國。
就在他已經做好了被就地免職,甚至送上軍事法庭的準備時,那個威嚴的聲音再次響起,壓下了所有的喧囂。
“夠了。”
原本一直沉默的老人輕輕敲了敲桌子。
僅僅兩個字,就讓整個會議室瞬間恢複了死寂。
他對著電話,語氣平穩。
“周興國同誌,你繼續說。”
周興國咽了口唾沫,強撐著將林風最後的態度——“讓他派一個真正有分量、能做主的人來聊”——原原本本地複述了一遍。
會議室再次陷入議論。
但這一次,所有人的聲音都低沉了許多,怒火被驚疑和凝重所取代。
良久。
一個沉穩而威嚴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
“周興國同誌。”
“把電話,交給林風。”
周興國如蒙大赦,他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衝出會議室,雙手將那部滾燙的衛星電話,恭敬地遞給了正在隔壁房間悠閒品茶的林風。
林風接過電話,甚至沒有看周興國一眼。
他將電話放到耳邊。
“喂。”
一個字,平靜,淡漠,聽不出任何情緒。
電話那頭,縱使那位身居高位、見慣了大風大浪的老人,在聽到這個年輕聲音的瞬間,心臟也不由得漏跳了一拍。
這就是那個以一己之力,提前數月洞悉天機,並讓整個國家機器為之轉動的“幽靈”?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似乎在適應這種截然不同的交流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