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揮室內的空氣,因了望哨那一聲驚呼而瞬間凝固。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主屏幕。
高倍率攝像頭傳回的畫麵清晰無比。
渾濁的江麵上,幾艘破破爛爛的漁船改裝艇,如同聞到血腥味的鬣狗,正緩緩包抄而來。
船上架設的重機槍,黑洞洞的槍口閃爍著油膩的光澤。
一群衣衫襤褸、麵目猙獰的男人,正揮舞著手裡的砍刀和鋼管,發出意義不明的嚎叫。
在他們身後那棟半沉的寫字樓樓頂,一麵用床單做成的、畫著骷髏頭的破爛旗幟,正在風中招搖。
“風哥,看樣子是遇到水匪了。”
葉晨眉頭緊鎖,眼神中透出一絲凝重。
這些人的裝備雖然簡陋,但那股子悍不畏死的凶戾之氣,隔著屏幕都能感覺到。
吳彪脾氣最爆,直接罵開了。
“他媽的,哪來的不開眼的雜碎,活膩歪了?”
李浩相對冷靜,他指著屏幕上一角。
“風哥,你看他們船上。”
鏡頭拉近。
隻見一艘漁船的船舷邊,幾個女人和孩子被繩子捆著,跪在甲板上。
她們麵黃肌瘦,眼神空洞,仿佛已經死去。
一個光著膀子、滿身紋身的壯漢,正獰笑著,用一把鏽跡斑斑的砍刀,拍打著一個年輕女人的臉頰。
似乎是察覺到了這邊的窺探,他抬起頭,對著攝像頭的方向,做了一個極其下流的割喉動作。
“一群畜生!”
吳彪的拳頭捏得咯吱作響,眼中的怒火幾乎要噴薄而出。
指揮室裡,那幾十名精銳的武警戰士,臉色也全都沉了下來。
他們見過窮凶極惡的罪犯,但如此將人命視作草芥、公然將虐待當作戰利品展示的場麵,依舊衝擊著他們的底線。
“嗤啦——”
刺耳的電流聲後,公共頻道裡響起一個囂張至極的公鴨嗓。
“前麵的船聽著!我們是‘毒江’的人!”
“識相的,把船留下,女人留下,物資全部交出來!”
“爺爺們心情好,可以考慮留你們一個全屍!”
聲音裡充滿了毫不掩飾的貪婪與嗜血。
林風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他甚至沒有去看屏幕上那些叫囂的匪徒。
他的目光,穿透了指揮室的舷窗,望向遠方那片被渾濁江水淹沒的工業區輪廓。
仿佛這些跳梁小醜,連讓他皺一下眉頭的資格都沒有。
“風哥?”
葉晨輕聲詢問,等待著指令。
林風終於收回了目光。
他淡淡地掃了一眼屏幕,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堆已經腐爛的垃圾。
“陳帥。”
他忽然開口,叫了一個不在這裡的人的名字。
葉晨等人一愣。
“風哥,帥哥在基地啊。”
林風麵無表情地繼續說道。
“我曾經問過他,在緬北那幾年,最痛恨的是什麼人。”
“他說,不是那些把他騙過去的蛇頭,也不是拿槍逼著他搞詐騙的監工。”
“而是那些同樣被騙過去,卻反過來開始欺壓同胞,比看守更狠、更毒的‘自己人’。”
林風的聲音很平淡,卻讓指揮室裡的溫度驟降。
“他說,那種人,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
“是披著人皮的蛆。”
林風的目光,終於落在了屏幕中央,那個正在用刀拍打女人臉頰的紋身壯漢身上。
“把我們的人,叫起來。”
葉晨瞬間明白了林風的意思。
他深吸一口氣,拿起對講機,聲音冰冷而肅殺。
“全體注意!”
“準備戰鬥!”
……
另一艘貨輪的甲板上。
數百名幸存者“搬運工”正擠在一起,對著遠處的水匪指指點點,一些人臉上流露出恐懼和不安。
這些大多是新加入的,沒有經曆過與王建軍戰鬥的洗禮,甚至有人開始推搡著後退。
隻有少數自認為是基地老人,見識過林風的神明手段,此刻抱著胳膊一副準備看好戲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