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欺男霸女,奴役他人,這還不是惡霸?!”方牧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
“那隻是你、我,還有穗歲、張薇,我們基於自己的道德觀和是非觀做出的判斷。”父親的語氣依舊平靜,
“但在‘螞蟻’那套運行規則裡,他們的評定標準可能非常單一,甚至可以說是‘純粹’:
隻要沒有主動襲擊‘螞蟻’的成員,沒有搶劫他們的貨物,沒有阻斷他們的商路,那麼這個據點就不是‘敵人’。
至於內部怎麼管理,那是他們自己的事情。他們管不著也不想管。
你之前也聽白琳說了,他們的規定就是‘不乾涉內政’。這不是虛偽,這就是他們為自己劃下,並且嚴格遵守的行動邊界。”
看到方牧等人依舊難以接受的表情,父親繼續深入解釋道:
“倘若‘螞蟻’今天因為你認為的‘正義’,去攻打雲山墅,明天又因為另一個據點的內部糾紛而介入,那在他們現有的和潛在的貿易夥伴看來,會是什麼印象?
誰還敢放心地跟他們做生意?
誰知道哪天會不會因為一件小事觸怒了他們,就被他們定義為‘邪惡’而遭到清算?
‘螞蟻’之所以能建立起現在這套貿易網絡,很大程度上靠的就是這種‘絕對中立’和‘低介入度’帶來的‘安全感’。
雖然這種安全感,在我們看來,是如此的冰冷。”
方牧仍然不服,想要繼續反駁。
方牧父親示意方牧不要說話,繼續解釋道:“這是一條要求非常低,但界限異常清晰的紅線。
你想想,如果‘螞蟻’真的按照你希望的那樣,扮演‘正義警察’的角色,今天打這個,明天滅那個,你還敢像現在這樣,幾乎毫無保留地跟他們合作嗎?
你還敢讓他們的人自由進出我們的養豬場嗎?”
方牧愣住了,李穗歲跟張薇等人也陷入了沉思。
是啊,如果“螞蟻”是一個可以隨時以“正義”之名肆意妄為的組織,誰又能保證自己永遠不會因為某些無心之失或理念不同,而成為他們打擊的目標呢?
相比之下,現在這條“你不犯我,我不犯你”的冰冷規則,雖然缺乏人情味,但至少清晰穩定,讓合作者心中有底。
理解了,並不代表讚同。
方牧緩緩抬起頭,眼中雖然還有困惑,但更多的是一種重新堅定起來的信念:
“爸,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從‘螞蟻’自身的邏輯和生存策略來看,他們的選擇或許是最理性、最利於他們組織發展的。但是,我不認同!”
他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位同伴,聲音不高,卻異常堅定:
“我依然無法讚同這種近乎冷漠的‘不乾涉主義’。
如果所有人都抱著‘各掃門前雪’的心態,對發生在眼皮底下的暴行視而不見,那麼當有一天,災難降臨到我們自己頭上時,我們又怎麼能指望會有人伸出援手?”
白池重重地點了點頭,接口道:
“我讚同方牧的看法。我們不能,也不應該變成那樣。也許‘螞蟻’有他們的苦衷和龐大的考量,但我們是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