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後,方牧感覺精神恢複了不少。
他立刻跟在大伯身後,開始了對整個養豬場進行全麵巡視,他要將紙上的清單和腦海中的防禦構想,與實地情況一一對應起來。
第一站:飼料操作間。
推開沉重的鐵門,一股純粹的、乾燥的穀物香氣彌漫開來。
眼前,一袋袋的玉米和豆粕如同小山般整齊地碼放著,幾乎占據了半個房間。
巨大的攪拌機矗立在房間中央。
大伯走到一個敞口的玉米袋前,彎腰,大手探進去,撈起滿滿一把飽滿金黃的玉米粒,遞到方牧眼前:“瞧瞧!粒粒飽滿,顏色正!都是今年的新糧!
他粗糙的手指撚動著玉米粒,發出沙沙的輕響。
方牧看著那堆成小山的飼料,又抬頭望向那三米多高的巨大打料機,問道:“大伯,這大家夥打一次料,夠咱場裡這些豬吃多久?”
“打一次料,”大伯拍了拍冰冷的機器外殼,發出沉悶的回響,
“夠兩百頭長到兩百斤的肥豬吃一天。咱們現在豬小點,飼料數量也少些,吃一天肯定是夠的。”
“就這一台機器嗎?”方牧的目光快速掃過整個操作間。
“喏,”大伯指向牆角,那裡有一台明顯小一號、蓋著防塵塑料布的打料機,
“那是買這個大機器時,廠家送的贈品。勁兒小,打不了多少豬料,咱們平時就拿來打點玉米粉,自己蒸窩頭、熬糊糊吃。”
在小號打料機旁邊還有一個家用的磨麵機,方牧心中暗笑父親裝備的還挺齊全。
第二站:藥品儲藏間。
推開旁邊飼料廠房旁邊的小門,是一個收拾得異常整潔的小房間。
靠牆立著幾個刷著白漆的木架子,上麵分門彆類地擺放著各種顏色的玻璃藥瓶、塑料藥盒、一次性注射器、針頭、消毒藥水……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酒精和藥水味。
大伯神情嚴肅地拿起一瓶貼著標簽的疫苗,對著方牧鄭重地說:
“這些東西,看著不起眼,可金貴著呢!都是給小豬崽保命的!
防疫針、治拉稀的、退燒的……一樣都不能缺,一樣都不能亂!保管不好失了效,可就出大問題了。”
第三站:豬舍。
飼料廠房和豬舍是連在一起的,打開豬舍的門,一股複雜而濃烈的氣味便撲麵而來。
混合著飼料特有的穀物清香、豬糞尿不可避免的氨臭味、消毒水殘留的淡淡刺鼻味,以及肥豬身體散發的溫熱氣息。
這種味道,是養豬場獨一無二的氣息。
午後的陽光,透過豬舍牆壁高處狹小的通風窗斜射進來,形成一道道明亮的光柱,光柱斑駁地灑在豬舍的水泥地麵和那些或躺或臥的育肥豬身上。
豬圈裡,一百頭一百五十斤左右的半大育肥豬,對外麵可能是改變人類命運的災難渾然不覺。
有的愜意地側躺在乾燥的地麵上,粉白的肚皮隨著鼾聲有節奏地起伏;
有的站在堅固的水泥食槽邊,長長的鼻子在槽裡歡快地拱動著,發出滿足的“哼哧”聲,貪婪地咀嚼著今天的午餐;
還有幾隻精力旺盛的小豬,在圈裡追逐打鬨,發出短促的尖叫。
它們的“豬生”,依舊沉浸在自己的飽食與酣睡之中,與外麵那個天翻地覆的世界形成了荒誕的反差。
大伯一邊走,一邊用他那帶著濃重口音的方言,如數家珍般給方牧詳細介紹豬舍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