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教學樓門口,三輛摩托車的排氣管噴著淡淡的藍煙,引擎怠速發出低沉的震顫。
靠近大門的坦克300駕駛座上,老八抬手,腕表夜光指針精準地指向六點二十。
這表是鬼手杜親手拍在他腕上的,命令冰冷:九點一刻前,必須看到“喪屍墜崖”的信號。
“我在前麵給你們開路,你們一定要控製好車速,一定要把喪屍吸引到山頂。都清楚了吧!”
老八的目光像刀子刮過麵前三個麵如死灰的男人,再次強調行動細節。
三人喉結滾動,艱難地點了下頭。
老八不再廢話,低吼:“行動!”
這三個被脅迫的男人,手腳並用地爬上摩托,使勁拽了拽身後用麻繩捆得結結實實的厚棉被。
老八一擰鑰匙,越野車輪胎卷起塵土率先衝出校門,三輛摩托帶著雜亂的轟鳴緊隨其後。
騎摩托的三人懷裡各自都揣著一瓶血,這些血是從幾十個“豬仔”胳膊上硬抽出來的,每人100,彙聚成鬼手杜瘋狂計劃的“魚餌”。
血,將在山腳下潑灑......
鬼手杜這邊也開始著手準備著。
皮卡旁,六子最後用力一推,將一架輕便的人字梯塞進後鬥,人字梯邊緣還沾著乾涸的泥點和暗褐色的可疑汙漬,估計是學校修剪草木時用過的。
鬼手杜瞥了眼腕上那塊更高級的機械手表,猛地揮手下劈:“時間差不多了,行動吧!這次一定要拿下那個地方!秀才、六子你們開路,我跟老三說幾句話就來。”
秀才和六子回應後,兩人各自跳上自己的越野和皮卡,朝著養豬場方向撲去。
......
坦克300在一個急彎後的背風處刹停,揚起的灰塵緩緩落下。
老八搖下車窗,冷風灌入。
遠處山坡下,幾個扭曲的黑影正漫無目的地遊蕩,拖遝的腳步聲隱約可聞。
“可以倒血了。”
他將頭伸出去車窗,朝著身後的三人發號施令。
三輛摩托車在土路上歪歪扭扭地停下。
騎手們哆嗦著手,從懷裡掏出那捂得溫熱的塑料瓶,瓶壁混著他們的冷汗。
擰開蓋子的瞬間,一股令人胃部翻騰的腥甜氣味猛地衝出來。
粘稠得像糖漿的暗紅血液,被他們小心翼翼地傾倒出來,分三次,均勻地淋在身後捆紮的灰撲撲棉被上。
棉絮貪婪地吮吸著溫熱的液體,迅速染成大片大片的深褐色,滴滴答答地滲進泥土裡。
重新跨上摩托,引擎的震顫傳遍全身。
空氣裡,那股濃烈的血腥味在山風的幫助下彌漫開來。
“呃嗬…嗬…”
沒一會兒,嘶吼聲猛地從側麵的樹林裡爆發!
緊接著是更多雜亂、沉重的腳步聲,枯枝敗葉被踩碎的劈啪聲密集響起!
腐爛的惡臭像一堵無形的牆,瞬間壓了過來。
三個騎手全身肌肉瞬間繃緊,右手下意識就要擰油門逃命。
“踏馬的,彆動!讓喪屍再靠近一些,誰敢逃走我撞死他!”老八的厲喝如同炸雷般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殺意。
三人被老八這麼一喊,也不再動了,指關節捏得哢哢作響,身體控製不住地劇烈顫抖。
令人窒息的惡臭越來越濃,嘶吼聲近在咫尺,甚至能聽到喉嚨裡粘稠的咕嚕聲!
一隻沾滿泥汙,指甲烏黑潰爛的枯手,帶著破風聲,猛地抓向離得最近那輛摩托的後架!
指尖幾乎擦到了捆棉被的麻繩!
終於,煎熬且漫長的等待終於結束了,隨著老八怒吼一聲:“走!”
身後的三人迫不及待鬆開離合,向前飛奔而去,避開了馬上就要碰到自己的喪屍手臂。
拉開幾十米距離後,三人強行壓下狂跳的心臟,死死穩住油門,讓引擎的噪音和身後的血腥味,牢牢勾住身後彙集成一股的小規模屍潮。
老八透過後視鏡,看到一片密密麻麻的黑影緊追不舍地蠕動著,那數量,絕對不止三十。
他麵無表情地掃了眼副駕上望遠鏡,又低頭確認腕表時間,腳下油門一踩到底。
......
灶房裡,土灶大鐵鍋冒著騰騰熱氣。
大伯母她們將挖土豆時不小心被鏟子鏟爛的土豆清洗乾淨,本著不浪費的原則,儘可能的將土豆加入到每一頓夥食中去。
方牧扒拉完碗裡最後一口洋芋擦擦,滿足地呼了口氣,用手背隨意抹了下嘴角的油花:“媽,盛碗飯,我給鄭凡捎過去。”
母親應了一聲,利索地從鍋裡鏟出一大碗堆得冒尖的洋芋擦擦,又揭開旁邊的小陶盆,舀了一大勺燉得軟爛的鹹菜蓋在上麵。
那是特意給值守的人留的菜。
方牧接過粗瓷大碗,碗壁溫熱,他快步朝防禦牆走去。
昨夜父親和江子軒守的後半夜,此刻正在養豬場的宿舍裡補覺。
灶房裡,大伯母、李穗歲、王子涵等人圍坐在小木桌旁,安靜地吃著。
牆頭,鄭凡背靠著粗糙的磚石垛口,捧著一個大的粗瓷海碗,正狼吞虎咽,腮幫子塞得鼓鼓囊囊,含糊不清地嚷:“臥槽方哥,咱媽這手藝絕了!這洋芋擦擦,又香又頂飽!我還是第一次吃這個,感覺比海鮮還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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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牧沒有理會鄭凡的貧嘴,站在他旁邊,目光銳利地替他掃視著牆外。
預警裝置上掛著的幾個空鐵皮罐頭盒紋絲不動,遠處田野一片空曠死寂,連風都似乎停了。
看著鄭凡那副餓死鬼投胎般卻無比滿足的吃相,一股混雜著疲憊和責任的暖意,悄然浮上方牧心頭。
這片刻的安寧,來之不易。
在養豬場不遠處的田野邊緣的荒草叢中,鬼手杜一夥人將三輛車停在之前的位置上,靜靜蟄伏著。
車窗搖下一條縫,三雙眼睛死死盯在養豬場後方那座陡峭山峰的輪廓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