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點,天光未明。
周延錚早早醒了。
他伸了個長長的懶腰,骨骼發出輕微的劈啪聲,渾身上下透著一種久違的舒坦。
他忍不住感歎:昨晚真是幾個月來睡得最沉的一覺!自從被迫混進鬼手杜那夥豺狼裡,每一根神經都繃得像拉滿的弓弦,時刻提防、時刻算計,尋找著救人的渺茫機會。
身心俱疲啊。
如今躺在這偏僻卻安穩的養豬場,肚子裡還裝著昨晚那頓久違的熱乎飯菜,從肉體到精神,都像卸下了千斤重擔,鬆弛得讓他有些恍惚。
要是能留在這兒……該多好。
可惜,昨天那個叫方牧的年輕人話說得很直白:這裡養不活太多張嘴。而他周延錚,也絕不可能拋下高中裡那些還在魔爪下掙紮的幸存者。
這操蛋的世道!他暗罵一聲,翻身起床。
在門口水池用冷水抹了把臉,驅散了最後一點睡意。
時間還早,他決定在養豬場裡轉轉,熟悉一下這個鬼手杜處心積慮想攻占的“寶地”。
他沿著冰涼的河堤往西走。
首先是一個空地,上麵還堆放著一些磚塊和木梁,這是方牧他們拆掉用來蓋新牆的那間育肥豬廠房。
緊接著看見昨天被侏儒老三點燃的那個廠房的一半已經燒沒了,空氣裡還殘留著刺鼻的焦糊味。好在旁邊那個廠房在養豬場眾人的全力搶救下隻是被熏得黢黑,並沒有造成太大的損失。
最遠的那間靠近菜地的廠房裡麵傳來豬叫聲,周延錚心想這個廠子看來糧食儲備的還比較充足,還能養的了豬。
到了西邊的菜地,周延錚看見菜地被分成兩部分。
一半是空地,上麵全覆蓋著土豆秧子,看樣子是才挖完的;另一半則是高聳的玉米杆,估計再有個三四周就能收了。
“好地方啊……”周延錚低聲自語。
前有活水,背靠大山,自帶農田和堅固廠房,位置隱蔽難尋,的的確確是個亂世裡難得的安身立命之所。
難怪鬼手杜死咬著不放。
轉得差不多了,他估摸著時間,不緊不慢地朝新牆方向走去。十來分鐘的路程。
還沒等他靠近牆垛,一陣急促的腳步和武器破風聲響起!
“誰?!”鄭凡警惕的低喝劃破清晨的寂靜。
“是我,周延錚。”他立刻出聲。
聽到聲音,牆頭上的鄭凡和李浩然緊繃的身體才放鬆下來,放下了舉起的武器。“周班長?咋起這麼早?”李浩然揉了揉布滿血絲的眼睛問道。
“昨兒睡得早,天沒亮就醒了。你們……守了一整夜?”周延錚看著兩人疲憊的神情。
“沒,後半夜接的班。前半夜是方牧和白池頂著。”李浩然打了個哈欠。
“天天晚上都這樣輪著守?”周延錚有些驚訝。
“嗯,牆這邊24小時不能離人,排班表釘在灶房牆上呢。”李浩然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