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林摔進沼澤時,第一個念頭是“這特效也太逼真了”。
腐殖質的腥臭味嗆得他猛咳,泥漿順著衝鋒衣的縫隙往裡鑽,冰冷黏膩的觸感真實得可怕。
他記得自己在粒子對撞實驗室調試參數,屏幕上滾動著《神雕俠侶》中關於九陰、九陽真經的文字片段——那是他為“武學能量場建模”項目找的參考資料,突然一陣電流擊穿身體,再睜眼就成了這副光景。
“喂!抓住這根樹枝!”
頭頂傳來沙啞的呼喊。
青林掙紮著抬頭,看見塊突出的岩石上站著個獨臂青年,玄色衣衫破爛不堪,臉上留著道從眉骨延伸到下頜的疤痕,唯獨那雙眼睛,亮得像淬了火的精鐵。
是楊過!
青林的心臟驟然縮緊。
這張臉,他在無數版影視劇裡見過,可沒有哪一版能比得上此刻的衝擊力——疤痕裡還嵌著泥屑,獨臂的袖管空蕩蕩地飄著,卻透著股睥睨沼澤的狠勁。
他胡亂抓住遞來的樹枝,被楊過單手拽上岩石。
趴在地上喘氣時,青林瞥見對方腳邊的劍鞘,烏沉沉的沒有任何紋飾,卻讓他莫名想起“玄鐵重劍”四個字。
“你穿的是什麼鬼東西?”楊過踢了踢他的衝鋒褲,拉鏈頭在陽光下閃了下,“倒像是西域番僧的法衣。”
青林這才發現自己的穿著有多突兀。防水衝鋒衣、速乾褲、登山靴,在這片古意盎然的沼澤地,活像個走錯片場的宇航員。他摸了摸口袋,手機還在,屏幕裂成蛛網,卻頑強地亮著,顯示著“無信號”。
“我……迷路了。”他編了個最穩妥的借口,目光掃過楊過的斷臂,喉結動了動,“閣下是……楊大俠?”
楊過挑眉:“江湖上認識我的人不少,敢這麼叫的不多。”他撕下衣角擦拭玄鐵劍,“你是誰?怎麼會掉進斷腸崖下的沼澤?”
斷腸崖!青林的呼吸漏了半拍。這裡是絕情穀?難道正趕上楊過等待小龍女的十六年?他看著楊過鬢角隱約的白發,突然想起書裡說,楊過在這十六年間,不僅悟出了黯然銷魂掌,還曾研習九陰真經,後來更是與九陽真經淵源極深。
“我叫青林,”他定了定神,決定賭一把,“我聽說這裡有位奇人,能同時駕馭陰陽兩股真氣,特來拜訪。”
楊過的動作猛地頓住。獨臂按在劍柄上,眼神瞬間變得銳利:“你說什麼?”
青林知道自己賭對了。九陰真經屬陰,九陽真經屬陽,兩者本是武學中最極端的存在,後世傳言楊過晚年曾將二者融會貫通,隻是金庸先生未曾明寫。“我聽說,有一種功夫,陰如寒潭映月,陽似烈火燎原,”他刻意放慢語速,盯著楊過的反應,“若是能讓這兩股氣在體內流轉,便能……”
“便能怎樣?”楊過追問,聲音裡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便能突破武學障。”青林說出了自己研究的結論,“就像正負電荷相遇,非但不會湮滅,反而能激發出更強的能量場。”
他用了物理術語,楊過卻莫名聽懂了。獨臂青年沉默片刻,突然笑了,疤痕扯動時竟有種奇異的滄桑感:“你這小子,說話古怪,倒有幾分道理。跟我來吧,沼澤裡待久了,會被瘴氣熏死。”
楊過在斷腸崖下有個簡陋的石洞,洞口用藤蔓遮掩,裡麵鋪著乾燥的茅草,石壁上刻滿了密密麻麻的字跡。青林湊近一看,倒吸一口涼氣——竟是九陰真經的經文!“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那些在小說裡看過的句子,此刻正以古樸的隸書刻在石上,旁邊還有楊過批注的小字,墨跡新舊不一,顯然刻了許多年。
“這是我早年在古墓裡看到的。”楊過點燃枯枝,火光在經文上跳動,“以前總覺得這功夫陰柔太過,練久了像背著塊冰。”他忽然運力於掌,掌心騰起淡淡的白氣,石洞溫度驟降,茅草上凝結出細霜,“你看,這是九陰真氣。”
青林盯著那團白氣,手機屏幕突然閃爍起來,右上角的信號格跳了一下,顯示“能量場異常”。他心臟狂跳——這不是幻覺!九陰真經的真氣竟然能被現代設備捕捉到!
“那……九陽真經呢?”他聲音發緊。
楊過的眼神飄向洞外,望向雲霧繚繞的斷腸崖頂:“十六年前,我在華山偶遇覺遠大師,他誦念的經文裡,有種至陽至剛的功夫,與九陰截然相反。”他另一隻手掌抬起,掌心泛起紅暈,石洞溫度又驟然升高,枯枝燃燒得劈啪作響,“我試著悟了些皮毛,你看。”
就在兩股真氣同時出現的瞬間,青林的手機突然發出刺耳的蜂鳴,屏幕上的數據流瘋狂滾動,中間跳出一行紅色警告:“陰陽能量共振,空間穩定性下降!”
“什麼東西在叫?”楊過皺眉。
青林慌忙捂住手機:“沒什麼!是……是我帶的護身符。”他看著屏幕上的波形圖,九陰真氣是低頻波,九陽真氣是高頻波,兩者相遇時竟產生了詭異的疊加,形成一種從未見過的駐波。這就是楊過能融合雙經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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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日子,青林成了楊過的“同居者”。他借口無處可去,幫著撿柴、烤魚,實則是想觀察楊過如何調和陰陽真氣。他發現楊過每天都會花四個時辰打坐,子時練九陰,午時練九陽,其餘時間則用玄鐵劍劈砍崖壁,劍風裹挾著真氣,竟能在岩石上留下寸深的劍痕。
“你看這劍痕。”一天,楊過指著石壁上交錯的溝壑,“剛用九陰真氣時,劍痕是圓的,像水流過;用九陽真氣,劍痕是方的,像斧劈過。可你看這裡……”他指向一道蜿蜒的劍痕,邊緣既有圓潤的弧度,又有淩厲的棱角,“這是我試著讓兩股氣同時走經脈時留下的。”
青林湊近觀察,手機屏幕再次亮起,顯示劍痕處的能量場呈現螺旋狀,像個微型黑洞。“這就像……dna雙螺旋。”他喃喃道。
“什麼旋?”楊過沒聽懂,卻不追問,隻是盯著劍痕出神,“我總覺得還差一點。兩股氣在丹田相遇時,像有座無形的牆擋著,每次都要痛得死去活來。”他摸了摸小腹,那裡的衣衫下,藏著道猙獰的舊傷。
青林突然想起書裡的情節。楊過曾在古墓中練習九陰真經,又在華山聽了九陽真經的殘篇,兩種功法在他體內爭鬥多年,難怪會痛苦。他看著手機上的能量波形,突然有了個大膽的想法:“楊大俠,你試試……讓真氣繞著經脈打個結?”
“打結?”楊過愣住。
“就像這樣。”青林撿起根藤蔓,先纏出個順時針的圈,再在旁邊纏個逆時針的圈,兩個圈相交的地方,恰好形成一個“8”字,“讓九陰真氣走外圈,九陽真氣走內圈,在交彙點打個死結,說不定……”
他話沒說完,楊過已經閉上了眼睛。青林看見他周身泛起白紅兩色的霧氣,起初像兩條互不相讓的蛇,糾纏著嘶咬,漸漸的,霧氣真的開始按照“8”字軌跡流動,在胸口位置形成一個旋轉的光團。
“成了!”楊過猛地睜眼,眼底閃過驚喜,“那堵牆……消失了!”
青林的手機在這時劇烈震動起來,屏幕上的波形圖完美重合,發出“滴”的一聲提示:“能量場穩定,雙經共振頻率匹配。”他看著楊過周身流轉的真氣,突然明白這不是武俠,而是某種未被現代科學理解的能量法則——九陰九陽並非相克,而是需要特定的拓撲結構來兼容,就像正負電子在磁場中形成的環形電流。
平靜的日子沒過多久,這天清晨,青林被洞外的雕鳴驚醒。他跑出石洞,看見楊過正仰頭望著天空,兩隻神雕在他頭頂盤旋,翅膀上沾著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