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兒啊?”穿越者青林嘟囔了一句,突然聽見身後有人說話,口音有點怪,但能聽懂:“這位小哥,你從哪兒來?穿得咋這麼稀罕?”
青林回頭,看見個穿粗布短褂的老漢,手裡牽著頭牛,正瞪大眼睛看他。
他身上的夾克衫和牛仔褲,在全是麻布衣裳的地方,確實像“稀罕物”。
“我……迷路了。”青林趕緊編瞎話,“大爺,這是啥地方?今年是哪年啊?”
“這兒是鄧州啊,”老漢撓撓頭,“今年是慶曆五年。看你這樣子,怕不是從南邊來的?”
慶曆五年?青林心裡咯噔一下。他記得曆史課上學過,範仲淹就是在慶曆五年被貶到鄧州的。難道……他真的穿越了?
正愣神呢,遠處傳來一陣讀書聲,朗朗的,在田野上飄得很遠。老漢指了指那邊:“是範大人在講學呢。他可真是個好官,被貶到咱這小地方,還想著辦書院教娃娃念書。”
範仲淹!青林的心跳突然加速。他拔腿就往讀書聲的方向跑,把老漢的呼喊甩在身後。
跑過一片菜園,他看見一座不算大的院子,門口掛著塊木牌子,寫著“花洲書院”。院子裡的老槐樹下,幾十個穿著長衫的學子圍著個中年人,聽得入神。那人約莫五十歲,兩鬢有點白,臉上帶著風霜,但眼睛亮得很,說話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楚。
“……為官一任,就得造福一方。不管是在朝堂,還是在這鄧州,心裡得裝著百姓。”那人說著,拿起桌上的茶壺,倒了杯涼茶,咕咚咕咚喝下去。
青林一眼就認出來了——這就是課本裡的範仲淹!雖然沒畫像上那麼嚴肅,眼角的皺紋裡還帶著點笑意,但那股子正氣,隔著老遠都能感覺到。
“你是啥人?”書院門口的老仆看見他,攔了一下,“範大人講學呢,不能亂闖。”
“我……我想聽聽範大人講課。”青林緊張得手心冒汗。
“讓他進來吧。”範仲淹抬起頭,朝他笑了笑,“來者是客,想聽就坐下聽。”
青林趕緊找了個角落蹲下,耳朵豎得老高。範仲淹講的不是啥大道理,淨是些家常事:說他在蘇州當知州時,怎麼修水利;在西北守邊疆時,士兵們怎麼跟他一起挖野菜;現在在鄧州,怎麼教百姓種高產的穀子。
“讀書不是為了當官發財,”範仲淹放下茶杯,目光掃過在場的學子,“是為了明白事理。知道啥是對,啥是錯;知道百姓要啥,國家缺啥。”
底下有個年輕學子問:“範大人,您被貶了這麼多次,就不覺得委屈?”
範仲淹笑了,眼角的皺紋擠成一堆:“委屈啥?在哪兒不是做事?當年我在睢陽讀書,每天就喝稀粥,劃成四塊,早晚各兩塊,不也過來了?現在能有個院子講學,能看著田裡的麥子長高,夠好的了。”
青林聽得心裡發酸。他想起課本裡說的,範仲淹一生被貶四次,從京城到地方,越貶越遠,可從來沒放棄過做事。
中午散了學,範仲淹留青林吃飯。飯很簡單,一碗糙米飯,一碟青菜,還有塊鹹魚。青林餓壞了,狼吞虎咽吃了兩碗。
“看你的樣子,不像本地人。”範仲淹給他添了碗飯,“家裡出啥事兒了?”
青林沒法說實話,隻能瞎編:“俺家在江南,遭了災,一路往北跑,想找個活乾。”
“那就在書院住下吧,”範仲淹想了想,“幫著抄抄書,劈劈柴,管你吃住。正好也能跟著聽聽書,多認幾個字總是好的。”
青林差點蹦起來,趕緊點頭:“謝謝範大人!”
接下來的日子,青林就在花洲書院住下了。他白天幫著乾活,掃地、抄書、給學子們燒開水;晚上就湊在油燈下,聽範仲淹跟幾個老秀才聊天。
他發現範仲淹一點架子都沒有。早上天不亮就起來,帶著學子們去田裡幫百姓乾活,手把手教他們怎麼選種子;中午在書院門口的老槐樹下,誰都能跟他嘮兩句,張家的牛病了,李家的孩子該上學了,他都記在心裡;晚上就在燈下寫東西,有時候是給朝廷的奏折,有時候是給朋友的信,寫累了就對著窗外的月亮發呆。
有一次,青林看見他在寫一首詞,其中兩句是“羌管悠悠霜滿地,人不寐,將軍白發征夫淚”。青林知道,這是《漁家傲·秋思》,是他在西北打仗時寫的。
“範大人,您還想回邊疆嗎?”青林忍不住問。
範仲淹放下筆,歎了口氣:“想啊。那邊的城牆還沒修牢,士兵們的棉衣還不夠厚。可現在,把鄧州的百姓照顧好,把書院辦好,也是要緊事。”他指了指窗外,“你看這花洲,春天種的麥子,秋天就能收。做事情也一樣,得一步一步來。”
轉眼到了冬天,鄧州下了場大雪。青林凍得縮在被窩裡,聽見外麵有動靜,披衣服出來一看,範仲淹正帶著人掃雪。他手裡拿著把大掃帚,臉凍得通紅,嘴裡還哼著小曲。
“範大人,這麼冷的天,歇會兒吧。”青林趕緊拿了件厚棉襖遞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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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啊,”範仲淹搓搓凍僵的手,“雪下得太厚,百姓的屋頂怕是要壓塌。得趕緊掃乾淨,再去看看那些窮人家,缺不缺吃的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