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77年,北京正負電子對撞中心……”他對著手環嘶吼,“坐標校準錯誤!重複,錯誤!”
手環的全息投影忽明忽滅,最後定格在一行古篆:魯哀公十一年,曲阜。
穿越者青林癱坐在地,看著自己身上的納米防護服在接觸到公元前474年的空氣後,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氧化成青銅色。
這是聯邦時空管理局的最新款裝備,理論上能抵禦中世紀以前的所有環境侵蝕,此刻卻像塊劣質錫紙般卷曲起來。
“搞什麼鬼。”他扯下頭盔,發現自己身處一片茂密的林地。
遠處傳來隱約的弦歌,夾雜著木車軲轆碾過石子路的聲響。陽光穿過層疊的樹葉,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斑,像極了他童年時見過的老式膠片投影。
突然,一陣破空聲從頭頂掠過。青林猛地抬頭,隻見一枚青銅箭鏃擦著他的耳畔釘進樹乾,箭尾的雕翎還在嗡嗡震顫。
“何人在此鬼鬼祟祟?”
蒼老卻洪亮的聲音驚飛了枝頭的麻雀。青林循聲望去,隻見林間小道上停著一輛簡陋的木車,車旁站著個身材高大的老者。
他穿著寬大的麻布深衣,腰間係著佩劍,頷下的胡須雪白如銀,卻根根分明,眼神更是銳利得像剛開刃的青銅劍。
這張臉……青林的瞳孔驟然收縮。教科書上那張被無數次印刷的畫像,此刻正活生生地站在眼前。
“孔……孔丘?”他試探著吐出這個名字,聲音因震驚而發顫。
老者眉頭微蹙,撫須道:“正是孔丘。足下身著奇裝異服,口音亦非齊魯之人,莫非是遠方的商旅?”
青林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自己來自兩千多年後。他注意到老者腰間的佩劍,劍鞘是樸素的鯊魚皮,劍柄卻鑲嵌著一枚鴿卵大的綠鬆石,在陽光下流轉著奇異的光澤。
“晚輩……迷路了。”他最終選擇了最穩妥的說法,同時悄悄按下手環側麵的緊急按鈕——雖然他知道這多半是徒勞。
孔子微微頷首,目光落在他那身正在剝落的防護服上:“足下衣物甚是奇特,莫非是西域的織法?”
就在這時,林間突然衝出七個手持戈矛的壯漢,個個麵目猙獰。為首的獨眼龍吼道:“孔丘!你這喪家之犬,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青林嚇得魂飛魄散,下意識地蜷縮起來。他在曆史課上學過,孔子周遊列國時確實多次遭遇危險,但從未聽說過會在曲阜附近遇襲。
孔子卻依舊鎮定自若,緩緩抽出佩劍。那劍身在陽光下一閃,竟泛起淡淡的藍光,與青林記憶中的青銅兵器截然不同。
“陽虎餘黨,”孔子的聲音冷了下來,“看來季孫氏還沒死心。”
獨眼龍揮戈便刺:“休要多言!受死!”
青林閉上眼睛,以為會聽到血肉橫飛的慘狀。然而預想中的聲音並未傳來,取而代之的是金屬碰撞的脆響和骨骼斷裂的悶響。他偷偷睜開一條縫,眼前的景象讓他的大腦瞬間宕機。
孔子的動作快得幾乎出現殘影。他手中的劍仿佛有了生命,每一次揮舞都帶著破空的銳嘯。那些在青林看來凶悍無比的壯漢,在他麵前就像紙糊的一樣。劍光閃過,必然有人慘叫著倒下,或斷腕,或折腿,卻無一人被傷及要害。
更詭異的是,孔子的腳下似乎踩著某種奇特的步法。他每次移動,都會在地麵上留下一個淡淡的腳印,那些腳印連成的軌跡,隱約像是某種星圖。青林的手環突然發出一陣急促的蜂鳴,全息投影上跳出一行亂碼,最後定格成一個符號——那是聯邦科學院標記“未知能量場”的符號。
“這……這是什麼?”青林失聲叫道。
孔子聞言分神,肩頭被一名僥幸近身的壯漢用戈柄砸中。他悶哼一聲,不退反進,手肘順勢擊出,正中那壯漢的胸口。隻聽哢嚓一聲,壯漢倒飛出去,口吐鮮血。
“後生,”孔子解決掉最後一人,拄著劍喘息道,“此地不宜久留,隨我來。”
青林機械地跟在孔子身後,大腦還在消化剛才看到的一切。他是聯邦大學曆史係的高材生,主攻先秦史,對孔子的生平事跡了如指掌。可眼前這個能以一敵七、身法快得違背物理定律的老者,和史書上那個周遊列國、四處碰壁的孔夫子,根本判若兩人。
“您……您會武功?”青林終於忍不住問道。
孔子回頭看了他一眼,眼神複雜:“何為武功?”
“就是……打架很厲害。”青林搜腸刮肚,也想不出更合適的詞。
孔子輕笑一聲:“吾十有五而誌於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他頓了頓,補充道,“這‘矩’,亦包括身之矩。”
青林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但他注意到孔子的呼吸漸漸平穩,剛才被擊中的肩頭似乎也沒什麼大礙。他的手環還在斷斷續續地發出信號,能量讀數忽高忽低,像是在探測某種不穩定的場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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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來到一處隱蔽的山洞前。孔子伸手在洞壁上按了幾下,一塊巨石緩緩移開,露出洞內的景象。青林跟著走進去,發現洞裡竟然彆有洞天。
洞壁上刻滿了奇怪的符號,和他手環上跳出的亂碼有些相似。正中央擺放著一張石桌,桌上放著一卷竹簡和一個青銅鼎。鼎裡燃燒著某種香料,散發出奇異的香氣,讓青林原本緊繃的神經放鬆了不少。
“坐。”孔子指了指石凳。
青林坐下後,看著那些符號發呆。他突然意識到,這些符號的排列方式,和他在粒子對撞機裡見過的能量軌跡圖驚人地相似。
“這些是……”
“吾師所傳,”孔子撫摸著洞壁上的符號,眼神變得悠遠,“名曰‘天衍’。”
青林的心臟狂跳起來。他想起了聯邦科學院的一個秘密檔案——在月球背麵的環形山裡,曾發現過一批史前文明留下的石刻,上麵的符號與這些如出一轍。檔案裡說,這些符號可能代表著某種宇宙的基本法則。
“您的老師?”青林追問,“是萇弘先生嗎?”他記得史書記載孔子曾向萇弘學樂。
孔子搖了搖頭:“非也。吾師無名無姓,隻知來自‘九天之外’。”
青林的大腦嗡的一聲。九天之外?這和聯邦航天局對史前文明的推測不謀而合——他們認為那些石刻的創造者可能來自外太空。
“他教了您什麼?”青林的聲音有些顫抖。
“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孔子緩緩道來,“前四者,關乎身與心;後四者,關乎世與道。”
青林注意到,他說“修身”二字時,目光掃過洞壁上的符號。他突然明白了——所謂的“修身”,恐怕不僅僅是道德修養那麼簡單。那些符號,很可能是某種修煉法門,能讓人的身體爆發出超越常人的力量和速度。
“陽虎他們為什麼要殺您?”青林換了個話題。他記得陽虎是季孫氏的家臣,與孔子政見不合,但還沒到要下殺手的地步。
“因為他們怕‘天衍’。”孔子的眼神變得銳利,“季孫氏欲僭越公室,而‘天衍’所蘊含的力量,足以顛覆現有秩序。”
青林若有所思。他突然想起,史書記載孔子晚年刪訂六經,似乎有意無意地抹去了某些內容。難道說,他是在隱藏“天衍”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