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林又一次穿越時空……
睜眼一看,日頭正毒,曬得他後脖頸子發燙,旁邊還堆著半拉沒鑿完的木頭,聞著一股子鬆香味。
"你這後生,打哪兒滾來的?"
抬頭瞧見個黑黢黢的漢子,穿件灰麻布褂子,褲腳卷到膝蓋,露出小腿上結實的肌肉。
他手裡攥著把斧子,斧刃亮得晃眼,腳邊還趴著條大黃狗,正伸舌頭盯著青林腳上的運動鞋——這是他剛買的限量款,鞋幫上還印著卡通熊。
這是青林第n次穿越。
前n次淨在皇宮裡打轉,這次可倒好,連個瓦片都沒瞧見,四周全是樹和土坯房,遠處還有幾個光著膀子拉大鋸的,木頭"吱呀"響得跟唱歌似的。
"我...我叫青林。"他一骨碌爬起來,拍掉褲子上的沙,"大爺,這是哪兒啊?"
漢子眯眼瞅他的鞋:"瞅你穿的怪東西,怕不是外鄉人?這兒是魯國的工坊,我叫公輸班。"
青林腦子"嗡"一下。
公輸班?這不就是魯班嗎?
課本裡那個發明鋸子的大神!他趕緊湊過去,看見漢子腳邊堆著些奇形怪狀的木件,方的圓的都有,上麵還鑿著密密麻麻的小豁口。
"您就是...那個會做木頭鳥的公輸班?"青林記得課本上說他做的鳥能飛三天。
魯班"嗤"一聲笑了,露出兩排白牙:"那都是瞎傳,木頭鳥哪能飛三天?
最多一炷香就掉下來。"他踢了踢腳邊的木件,"我正琢磨這房梁呢,老法子總往下塌。"
遠處傳來喊叫聲,幾個工匠抬著根粗木柱往土坯牆上撞,"哐當"一聲,剛砌好的牆皮掉下來一大塊,柱子歪歪扭扭的,看著隨時能砸到人。
"又塌了!"一個戴草帽的工匠蹲地上哭,"這都第三次了,東家要扣工錢的!"
魯班皺著眉走過去,圍著柱子轉了兩圈,用斧子敲了敲柱腳:"地基沒打平,柱子是歪的,不塌才怪。"他蹲下來,用手指在柱頭上劃著道道,"光靠柱子頂不行,得有東西把力分攤開。"
青林突然想起博物館裡見過的鬥拱,那些層層疊疊的木件,不就是乾這個的嗎?可他張了張嘴,壓根不知道該怎麼說——總不能說這是幾千年後才有的東西吧?
蹲在地上畫圈圈
接下來幾天,青林就賴在工坊不走了。他幫著遞遞斧子、刨刨木頭,換口飯吃。魯班也不趕他,大概覺得這後生雖然穿得怪,乾活倒還實在。
這天晌午,日頭正烈,工匠們都躲在樹蔭下歇著,魯班卻蹲在地上,用樹枝在泥上畫來畫去。地上堆著十幾個小木塊,有方塊有長條,他把木塊往一起拚,拚好又拆散,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
"班爺,歇會兒吧。"青林遞過去個粗瓷碗,裡麵是涼井水,"這太陽都快把人烤化了。"
魯班沒接碗,指著地上的木塊:"你看,柱子往上頂,梁要往兩邊推,這力總擰著勁,怎麼才能讓它們順順當當的?"
青林瞅著那些木塊,突然想起小時候玩的積木,把小方塊墊在底下,上麵再摞長條,穩當得很。他撿起個方木塊,往梁木底下一塞:"這麼著行不行?"
魯班眼睛一亮,趕緊照著擺。方木塊墊在柱頂和橫梁中間,果然穩了點,可他一推梁木,方木塊"咕嚕"滾了。
"不行,太滑。"魯班歎氣,拿起鑿子在木塊上鑿了個凹槽,又在梁木上鑿了個凸起,"這麼著卡上試試?"
這次再推,木塊沒滾,可"哢嚓"一聲,凹槽裂了。
"還是不行。"魯班把斷木扔一邊,額頭上的汗珠子掉在泥地上,砸出一個個小坑,"力太集中,木頭受不住。"
青林蹲在旁邊看,發現他每次都想一次把力接住,可就像用手接飛過來的石頭,不疼才怪。他突然想起奶奶蒸饅頭時用的籠屜,一層摞一層,熱氣能慢慢往上走。
"要不...多墊幾層?"他撿起幾個小木塊,一層搭在另一層上,故意錯開點,"就像...就像搭台階,讓力一步一步傳下去。"
魯班盯著那幾層木塊,突然一拍大腿:"對啊!我咋沒想到!"他趕緊動手,在第一層木塊上鑿兩個小豁口,再拿個小長條卡進去,上麵再摞一層木塊,也鑿上豁口,"這樣一層咬著一層,力就能慢慢散出去了!"
這次他再推梁木,木塊晃了晃,沒滾也沒斷。
"成了!"旁邊歇著的工匠們都圍過來,拍著手喊。
魯班卻沒笑,他盯著那疊木塊看了半天,拿起鑿子又在上麵加了幾個小凸起:"還得再咬住點,萬一刮風下雨呢?"
太陽落山時,地上已經堆了十幾個改良過的木件。魯班拿起最上麵的,往下麵的凹槽裡一扣,"哢噠"一聲,嚴絲合縫,晃都晃不動。
"就叫它"鬥拱"吧。"他擦了把汗,臉上笑開了花,"底下的方塊像鬥,上麵的長條像拱,湊一塊兒正好。"
青林看著那堆鬥拱,突然覺得手裡的粗瓷碗有點燙。他以前逛故宮,總覺得那些房簷下的木疙瘩不好看,現在才知道,每一個疙瘩裡都藏著這麼多琢磨。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架起第一座梁
鬥拱做出來了,可沒人敢真往房梁上安。那個戴草帽的工匠直擺手:"班爺,這玩意兒看著花哨,能頂用嗎?上次塌梁,差點把我砸死。"
魯班沒說話,拉著青林去後山砍了棵小樹,截成段當柱子,又找了幾根細木條當梁,在空地上搭了個小架子。他把鬥拱安在柱頂,再搭上橫梁,然後叫了兩個壯漢站上去蹦。
"使勁蹦!彆怕塌!"魯班喊。
倆壯漢哆哆嗦嗦地站上去,剛蹦了兩下,就聽見"咯吱"響。青林心提到了嗓子眼,可那小架子晃了晃,愣是沒塌。
"成了!"工匠們都歡呼起來。
第二天一早,魯班帶著人往那根總塌的柱子上安鬥拱。青林蹲在旁邊看,發現他特意把鬥拱往歪了點安,不是正正好好對著梁,而是稍微偏了點角度。
"為啥不擺正啊?"青林問。
"傻小子。"魯班敲了敲他的腦袋,"梁要往左邊推,鬥拱就得往右邊偏點,才能接住這股勁。就像你推我,我得往旁邊躲著點使勁,才能接住,直挺挺地接,非被你推趴下不可。"
安到第三層鬥拱時,出了點岔子。上麵的拱條太長,卡不進下麵的鬥裡,一個年輕工匠急得直跺腳:"這咋辦?拆了重鑿?"
魯班圍著那拱條轉了兩圈,拿起鋸子"哢嚓"鋸掉一小截,又在頭上鑿了個小勾:"不用拆,加個小勾,勾住旁邊的鬥,還能借點力。"
這法子果然管用,小勾一掛上,拱條穩穩當當的。
晌午吃飯時,青林啃著粗糧餅子,看見魯班還在柱子旁邊轉悠,用手指量來量去。他走過去,聽見魯班嘴裡念念有詞:"左邊高了半指,右邊低了點,得再調調。"
"差半指也沒事吧?"青林覺得他太較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