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穿越……
坐標:大明,淮安府山陽縣,公元1570年。”
穿越者青林踉蹌著扶住身後的木架,架上堆疊的線裝書嘩啦啦滑落,露出封麵上褪色的“禹貢”二字。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量子防護服的銀灰色外殼竟變成了粗麻布短褐,指縫裡還沾著些許未乾的墨汁,仿佛這具身體本就屬於這個時代。
“誰在外麵喧嘩?”
裡屋傳來一道蒼老卻清亮的聲音,帶著書卷氣的威嚴。
穿越者青林心跳加速,這個聲音他太熟悉了——在時空管理局的曆史數據庫裡,這段音頻被標記為“《西遊記》作者吳承恩晚年錄音複現”,他曾為了研究明代文人生活反複聽過不下百次。
他定了定神,推開虛掩的木門。
屋內沒有想象中的燭火通明,隻有一方天窗漏下淡金色的陽光,恰好落在靠窗的書案上。一位身著青布長衫的老者正伏案疾書,花白的須發垂在肩頭,握筆的右手懸在紙上,指節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案上攤開的宣紙已寫滿大半,墨字如群蟻排衙,青林隻需掃一眼,便認出那是《西遊記》第二十七回“屍魔三戲唐三藏,聖僧恨逐美猴王”的段落——“唐僧果然耳軟,又信了他,隨複念起。
行者禁不得疼痛,跪於路旁,隻叫‘莫念!莫念!有話快說了罷!’”
吳承恩似乎完全沒察覺有人進來,他的目光死死鎖在紙上,眉頭時而擰緊,時而舒展,嘴唇無聲地翕動著,像是在默念筆下角色的對話。書案一角堆著幾卷殘破的《大唐西域記》和《山海經》,旁邊的青瓷硯台裡,墨汁還冒著淡淡的熱氣,顯然剛研磨不久。
青林屏住呼吸,悄悄走近。
他的目光落在吳承恩握筆的手上——那是一雙布滿老繭的手,指腹因常年握筆而凹陷,虎口處沾著墨漬,卻穩得驚人。
筆尖在紙上劃過,發出沙沙的輕響,每一個字都力透紙背,仿佛不是寫在紙上,而是刻進了時空的縫隙裡。
“悟空……”吳承恩突然低聲自語,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你這潑猴,怎就不懂師父的難處?”
青林的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攥住。
他在那個科技高度發達的時代,《西遊記》早已被改編成無數版本的全息電影、量子小說,甚至有人用基因編輯技術“複活”了書中的神魔形象。
可他從未想過,這部影響了人類文明數百年的經典,竟是在這樣一間簡陋的書房裡,由一位老人用一支毛筆,一字一句地“孕育”出來。
“先生。”青林下意識地開口,聲音因激動而有些沙啞。
吳承恩這才抬起頭,渾濁的眼睛裡帶著一絲茫然,似乎剛從另一個世界抽離。
他打量著青林,目光在他粗布短褐上停留片刻,又掃過他腳上那雙明顯不屬於這個時代的、被泥土覆蓋的量子防滑靴——那是時空躍遷時唯一沒被轉換的物品。
“你是何人?為何闖入老夫的書房?”吳承恩放下筆,指節輕輕敲擊著桌麵,目光裡帶著審視。
青林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快速整理了一下思路,大腦芯片飛速調取明代日常用語數據庫:“晚輩……青林,自遠方而來,聽聞先生學識淵博,特來拜訪。方才見先生專心著述,不敢打擾,還望先生恕罪。”
吳承恩聞言,嘴角露出一絲淺笑,他指了指案上的書稿:“不過是些荒唐言罷了,讓壯士見笑了。”
“荒唐言?”青林忍不住反駁,“先生此言差矣!您筆下的故事,絕非荒唐之言。那孫悟空大鬨天宮,敢與天鬥;唐三藏曆經九九八十一難,不忘初心;豬八戒雖貪財好色,卻重情重義;沙和尚忠厚老實,任勞任怨……這些角色,鮮活如生,仿佛真的存在於世間。”
吳承恩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他重新打量著青林,目光裡多了幾分探究:“哦?壯士也讀過老夫的草稿?”
“晚輩未曾讀過,隻是……”青林頓了頓,他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隻能含糊道,“隻是曾聽聞類似的故事,今日見先生著述,才知源頭在此。”
吳承恩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他拿起案上的書稿,輕輕撫摸著紙麵,像是在撫摸自己的孩子:“老夫年輕時,曾遊曆四方,見慣了世間百態。後來在官府任職,又目睹了官場的黑暗。心中積鬱了許多話,無處訴說,便想借著這些神佛妖魔的故事,一吐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