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者青林的指尖在時空躍遷儀的全息麵板上劃過,淡藍色的能量紋路如活物般遊走,最終定格在“西漢·本始三年”的坐標上。
身旁的劉彬攥緊了量子穩定器,金屬外殼的冰涼透過手套傳來,仍壓不住他加速的心跳——這是他們第三次穿越到漢宣帝劉詢身邊,前兩次分彆見證了他從掖庭庶人登基,以及平定匈奴的定襄之役,而這一次,他們要麵對的是西漢朝堂最暗流洶湧的棋局:清除霍家勢力。
“能量閾值穩定,時空錨點已鎖定未央宮椒房殿三百米外的廢棄工坊。”躍遷儀的機械音剛落,青林便感覺到一股熟悉的時空扭曲力場包裹全身,眼前的實驗室瞬間被斑駁的土牆與茅草屋頂取代。
空氣中彌漫著泥土、木炭與淡淡的青銅鏽味,遠處傳來宮人的絲竹聲,卻帶著一絲揮之不去的緊繃。
劉彬摘下防護眼鏡,揉了揉發酸的眼睛:“這次的時間點選得正好,本始三年正月,霍光剛去世不到半年,他兒子霍禹襲了博陸侯爵位,霍山、霍雲還在把持尚書台。”他從背包裡取出全息曆史圖譜,指尖一點,霍家核心成員的關係網與權力分布便懸浮在半空,“你看,現在朝堂裡一半以上的列侯、郡守都是霍家舊部,連皇後霍成君都是霍光的女兒,漢宣帝這盤棋,難下。”
青林沒有接話,隻是望向不遠處未央宮的方向。透過工坊破損的窗欞,能看到宮牆頂端的琉璃瓦在陽光下泛著冷光,一如那位年輕帝王深藏的眼神。
他們第一次見到劉詢時,他還是個在掖庭裡靠嶽父許廣漢接濟的落難皇孫,穿著洗得發白的粗布衣裳,卻能在與市井遊俠的周旋中透出沉穩;第二次見他,是在定襄前線的軍帳裡,麵對匈奴騎兵的突襲,他握著霍去病留下的青銅劍,指尖泛白卻聲音平穩地調兵遣將。
而現在,這位帝王要對付的,是曾將他推上皇位,卻也幾乎掌控他命運的霍家。
“走,去東市看看。”青林收起躍遷儀,將其偽裝成一個青銅酒壺的模樣。他們的身份是來自蜀地的藥材商人,這是最不容易引起懷疑的掩護。穿過狹窄的街道,兩側的商鋪鱗次櫛比,賣鹽鐵的、織錦緞的、販糧食的商販高聲吆喝,卻有不少人在低聲議論著朝堂動向。
“聽說了嗎?昨天陛下下旨,讓博陸侯霍禹兼任大司馬,卻把他的將軍印信收回去了!”一個賣肉的屠夫一邊剁著骨頭,一邊壓低聲音說道。
旁邊的布店老板立刻接話:“何止啊!我表哥在尚書台當差,說陛下最近總讓大臣們直接上奏,不用再經過霍山、霍雲審核,這明擺著是要收權啊!”
劉彬放慢腳步,用袖口擋住嘴角,對青林低語:“曆史記載裡,漢宣帝就是這樣一步步來的。先奪霍禹的軍權,再架空尚書台的奏事權,可霍家好像還沒意識到危險,霍禹最近還在府裡設宴,抱怨陛下‘忘恩負義’。”
青林點點頭,目光落在街角一個賣竹簡的攤位上。攤主是個須發皆白的老者,正給一個年輕書生講解《春秋》,其中一句“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讓他心頭一動——這或許就是漢宣帝此刻的行事準則。
兩人正準備離開,忽然聽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街道兩側的行人紛紛避讓,隻見一隊身著黑色鎧甲的士兵簇擁著一輛鎏金馬車駛過,馬車上的旌旗繡著一個“霍”字。車窗半開,能看到一個麵容倨傲的年輕男子正把玩著一枚玉璧,正是霍光之子霍禹。
“看到他腰間的玉佩了嗎?”青林用眼神示意,“那是諸侯王才能佩戴的白玉玄璜,霍禹不過是個列侯,卻敢僭用,可見其驕縱到了什麼地步。”
劉彬皺眉:“可漢宣帝為什麼不直接治他的罪?以僭越之罪拿下霍禹,再順藤摸瓜清除霍家勢力,不是更快嗎?”
“快不等於穩。”青林搖頭,“霍家經營朝堂二十多年,軍中、地方都有黨羽。如果現在動霍禹,一旦逼急了霍家,他們效仿當年呂後外戚作亂,西漢江山可能又要動蕩。漢宣帝要的不是速勝,是根除,而且要在不引發戰亂的前提下。”
正說著,遠處傳來一陣鐘聲,那是未央宮朝會結束的信號。兩人隨著人流往宮城方向走,遠遠看到文武百官正從宮門走出。人群中,一個身著赭黃冕服的身影格外顯眼,正是漢宣帝劉詢。他身材中等,麵容清秀,眉宇間卻帶著與年齡不符的沉靜。走在他身邊的是禦史大夫魏相,兩人低聲交談著,不時有官員上前奏事,劉詢都隻是點頭傾聽,很少當場表態。
“你注意到沒有,漢宣帝走路的時候,左手總是微微握拳。”劉彬忽然說道,“上次在定襄前線我就發現了,他每次緊張或者在謀劃大事時,都會這樣。”
青林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劉詢的左手緊緊攥著,指節泛白。而當霍禹上前奏事時,劉詢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甚至還微笑著安撫了幾句,可那隻左手卻攥得更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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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隱忍。”青林輕聲說,“明明心裡已經布好了局,表麵上卻還要裝作信任、倚重,甚至還要容忍對方的驕橫。這種定力,比在戰場上指揮千軍萬馬更難。”
接下來的幾個月,青林和劉彬見證了漢宣帝一係列“溫水煮青蛙”的操作。他們先是在一次郡守任免的朝會上,看到漢宣帝駁回了霍山推薦的三個郡守人選,理由是“此三人在地方任上有貪腐記錄”,轉而任命了三個沒有霍家背景的官員,且都是以“考察優異”為由,讓霍家挑不出毛病。
隨後,漢宣帝又下旨,將霍家子弟擔任的中郎將、騎都尉等軍職全部調換,改任為沒有實權的散官,同時將自己在掖庭時的舊部、以及許皇後的娘家人安排到禁軍和北軍中擔任要職。這一係列動作,霍家雖然不滿,卻總覺得是漢宣帝在“小打小鬨”,沒意識到自己的根基正在被一點點掏空。
“最絕的是處理霍成君皇後的事。”劉彬在一次深夜整理資料時對青林說,“曆史上霍成君為了爭寵,毒死了許皇後所生的太子劉奭,可漢宣帝一直隱忍不發,直到清除霍家勢力的最後一步,才以‘謀害太子’為由廢黜了她。現在看來,他當時肯定已經知道是霍成君做的,卻一直沒動她,就是怕打草驚蛇。”
青林看著全息圖譜上不斷變化的權力分布,霍家的勢力範圍已經從最初的“半壁江山”縮小到隻剩下尚書台和幾個地方郡守。他忽然想起前幾天在丞相府外看到的一幕:魏相拿著一份彈劾霍雲“稱病不朝,私自在府中宴請賓客”的奏折,準備進宮上奏,遇到了霍山。霍山攔住他,語氣傲慢地問奏折內容,魏相卻直接繞過他,大步走向宮門——這在幾個月前是絕不可能發生的事,那時魏相見到霍家子弟,還要主動避讓。
“時機快到了。”青林關掉圖譜,“霍家已經感覺到不對勁了,最近霍禹、霍山、霍雲經常在霍府密談,甚至還聯係了幾個舊部將領,想要謀反。”
果然,沒過多久,長安城裡就開始流傳霍家要謀反的消息。一開始隻是小範圍的流言,可隨著漢宣帝暗中讓禦史大夫魏相、丞相丙吉等人收集霍家謀反的證據,流言漸漸變成了“實錘”——有人舉報霍禹在家中私藏兵器,有人揭發霍雲曾與匈奴使者暗中往來,甚至還有霍府的下人出來作證,說霍成君皇後曾在宮中詛咒太子。
“漢宣帝這是在一步步收緊包圍圈。”劉彬站在東市的酒樓上,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的禁軍士兵,“先讓流言動搖霍家的人心,再用證據讓大臣們看清霍家的真麵目,最後動手時,就不會有人反對了。”
這天夜裡,青林和劉彬躲在未央宮附近的一棵老槐樹上,用夜視儀觀察著宮中的動靜。三更時分,宮中忽然響起了急促的鼓聲,緊接著,禁軍士兵從四麵八方湧出,直奔霍府而去。沒有喊殺聲,沒有混亂,一切都井然有序,仿佛演練過無數次。
半個時辰後,禁軍士兵押著霍禹、霍山、霍雲等人從霍府出來,他們的臉上沒有了往日的驕縱,隻剩下驚恐和絕望。與此同時,宮中傳來消息,漢宣帝下旨,廢黜霍成君的皇後之位,遷往長門宮;霍家的黨羽,無論是在朝中任職的,還是在地方為官的,全部被罷免,其中罪大惡極者被判處死刑,其餘的則流放邊疆。
整個過程,沒有發生任何叛亂,沒有流一滴血,甚至連長安城裡的百姓都隻是好奇地看著禁軍押解霍家子弟經過,沒有絲毫恐慌——漢宣帝用他的隱忍和謀劃,將一場可能引發朝堂動蕩的“清除行動”,變成了一次平靜的“撥亂反正”。
第二天清晨,漢宣帝在未央宮前殿召開朝會。當他走上龍椅時,青林和劉彬注意到,他那隻總是微微握拳的左手,終於鬆開了。麵對文武百官,劉詢的聲音依舊平穩,卻多了一絲前所未有的堅定:“霍氏一族,恃功自傲,僭越犯上,圖謀不軌,朕今日依法處置,非為私怨,實為江山社稷。自今往後,凡為官者,當以霍氏為戒,忠心報國,勿生二心。”
百官齊聲應和,聲音洪亮,沒有一絲猶豫。青林知道,從這一刻起,西漢的朝堂真正回到了漢宣帝的掌控之中,而這位從掖庭走出的帝王,也將開啟屬於他的“孝宣中興”時代。
“我們該回去了。”青林收起夜視儀,對劉彬說。
劉彬點點頭,卻沒有立刻動身。他看著殿上的漢宣帝,眼神裡滿是敬佩:“以前在曆史書上看到‘漢宣帝隱忍除霍氏’,總覺得隻是一句話的事,現在才知道,這背後藏著多少算計,多少定力。他明明有能力早點動手,卻偏要一步步來,就是為了讓一切都‘名正言順’,讓江山社稷不受絲毫影響。”
青林拍了拍他的肩膀:“這就是帝王的智慧。有時候,慢就是快,忍就是勇。就像下棋,不是每一步都要吃子,而是要一步步布好局,等到時機成熟,再一舉定勝負。”
兩人啟動躍遷儀,淡藍色的光芒再次包裹住他們。在時空扭曲的瞬間,青林最後看了一眼未央宮前殿,漢宣帝正低頭翻閱著奏折,陽光透過殿門灑在他身上,仿佛為他鍍上了一層金色的鎧甲。那個曾經在掖庭裡忍辱負重的皇孫,那個在戰場上沉著指揮的統帥,那個在朝堂上步步為營的帝王,終於在這一刻,完成了他最艱難也最輝煌的一局棋。
當實驗室的燈光再次亮起時,劉彬還在回味著穿越時的所見所聞。他打開全息曆史圖譜,在漢宣帝的詞條下添加了一行備注:“隱忍非懦弱,謀定而後動,方為真帝王。”
青林看著他,忽然笑了:“下次我們去看看‘光武中興’怎麼樣?劉秀重建漢朝的過程,可比漢宣帝清除霍家勢力更精彩。”
劉彬眼睛一亮,立刻點頭:“好啊!不過下次你得讓我來操作躍遷儀,我也想試試鎖定時空坐標的感覺。”
兩人相視一笑,實驗室裡的躍遷儀還在散發著淡淡的藍光,仿佛在訴說著那些跨越時空的秘密。
而在遙遠的西漢,劉詢正拿起一支毛筆,在奏折上寫下批複,他的筆觸堅定而有力,一如他即將開創的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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