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薇步步緊逼:“我們是不敢進青樓,我們更是不願進!
因為那不是世麵,那是無數女子的血淚深淵。
如你所說,我們確實困頓於後宅,能力淺薄,行動受限。
我們救不了那些可憐女子,能做的隻有懷著悲憫,不去把她們的痛苦當作消遣的風景。
到你嘴裡,怎麼反倒成了膽量的比拚?”
“杜小姐,為何啊?!”淩薇的聲音帶著錐心之問,
“為何要把同性的苦難與大漠孤煙並列,稱為見世麵?!
為何要把我等困於後宅、有誌難伸之苦,作為你的攻訐之由?!”
這番話,如同重錘,狠狠敲在許多人心上。
秦菀早已坐直了身體,雖然她開始確實嫌棄青樓那種地方,但此番聽下來,她又有了不一樣的心境。
嗯,等爹爹回來,她定要拉上他去幫一幫她們。
杜芊芊啞然,她習慣用自己一個人去孤立所有人,然後凸顯自己的與眾不同。
現在淩薇如她所願,直接把她放在了所有女子的對立麵,開心嗎?
蕭瑜眼看情勢急轉直下,立刻出聲打斷:“夠了!芊芊她隻是年紀小,玩心重……”
係統陰陽怪氣道:“不得了,人家隻是個十六歲的寶寶呢。剛~滿~十~六~歲~”
淩薇才不慣著這兩大件貨,有係統剛剛告知她二樓的情況,她勢必要讓這兩人麵子裡子一個都保不住。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她看向杜芊芊,眼中是濃濃的失望,“當初聽聞此句,我曾深信杜小姐是位心懷悲憫、憂國憂民的奇女子!但今日觀你言行……”
淩薇搖頭,維持著痛心疾首表情:“一個能看見‘路有凍死骨’的詩人,怎會看不見近在咫尺的‘樓中泣血人’?
那首泣血悲歌,那等洞察民間疾苦的胸懷,真的是出自你本人之心、你本人之手嗎?”
唰——
杜芊芊的臉瞬間血色儘褪,慘白如紙。
本以為隻是一個逛青樓的問題,誰知淩薇接二連三的話,直接掀了她的老底。
她心中驚濤駭浪:古人的洞察力都這麼恐怖的嗎?!
底下的議論聲瞬間變大,是啊,她一個侍郎千金,做出的詩詞風格多變不說,如何能寫出邊塞的蒼涼、戰場的慘烈?
莫不是杜家為了提振女兒名聲,請了門客代筆,那......
數道質疑的目光刺向杜芊芊。
就連蕭瑜也忍不住動搖,又很快自我說服,芊芊作詩時他也在場,並無他人代筆,這些詩風格百變,那就是芊芊文采盎然。
杜芊芊氣得渾身發抖,色厲內荏地尖叫:“那當然是我寫的,你說不是我寫的,又有何證據?!”
淩薇忽然收斂了所有鋒芒,對著杜芊芊行了一個鄭重的禮。
她語氣誠懇:“自然是沒有實證。所以,在這裡向杜小姐鄭重道歉,我空口白牙誣人清白,是一時激辯昏了頭,還請杜小姐原諒我的冒昧。”
她道了歉,剛剛同樣空口白牙說人淺薄的杜芊芊:......
被架在那裡不上不下。
她蓄滿眼淚無助地望向蕭瑜,蕭瑜也不負她望冷哼一聲,上前一步:
“你一句輕飄飄的道歉,就想揭過?這裡多少讀書人看著,傳出去,芊芊的清譽何存?名聲何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