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如水,萬籟俱寂。
鬼哭嶺鴉雀無聲,靜得令人心悸。
先前兩大道君一擊滌蕩天地,威能驚世。即使深山中的強大鬼靈,也早已遁逃千裡,不見蹤跡。
蕭瑟晚風中,隱約傳來兩道沙啞的聲響,氣若遊絲,衰弱不堪。
若不細聽,幾乎要當作遊魂的囈語。
丹陽子正拚命撲騰,好像一隻落水的野狗,狼狽不堪。
一道璀璨劍氣貫穿其胸,凝而不散,任憑他獨臂如何支棱,也無法撼動分毫。
在他身旁,千機尊者半邊身軀儘毀,與靈傀的殘破碎片散落一處,詭異的“相得益彰”。
他動也不動,仿佛早已認命。
“彆浪費力氣了,這等層次的五行法則,縱是老夫全盛時期,也需費一番手腳....”
千機尊者長噓一口氣,聲音乾澀,“那個沈雲故意留了一手,否則你我早已形神俱滅。”
回憶起方才驚天動地的一擊,他臉上囂張之色儘褪,隻剩下深深的悔恨。
丹陽子聞言,終於停止掙紮,滿是惶恐道:“前輩您說,我們還有機會嗎?”
這番話含糊不清,千機尊者卻立刻領會。他沉默良久,方才開口:“如今...隻能寄希望於冥風前輩了。”
話語中充斥著淡淡的絕望,顯然他自己也毫無把握。
此刻,他們心中隻剩一個詞,那就是後悔。
自以為謀算天下,將一眾天驕視為砧板魚肉。結果還沒出手,就被沈雲一鍋端了,淪為徹頭徹尾的笑話。
......
...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氛圍中,幾道流光驀然劃破長空,瞬息降臨。
見此情形,兩人麵上血色儘褪,所有的僥幸頃刻粉碎。
“看來不用我多說了。”
沈雲注視他們臉上的驚惶,直截了當道:“把那兩宗的高手喊來——我給你們一個轉世投胎的機會。”
話音剛落,二人麵色狂變,眉毛眼睛上下亂跳,仿佛中風了一般。
千機尊者突然一咬牙,頗為硬氣道:“彆把老夫當成軟骨頭!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反正橫豎都是個死,他徹底豁出去了,一張老臉滿是剛毅,竟有種視死如歸的氣概。
丹陽子卻是一臉慘白,他年紀輕輕就奪得丹道魁首,被視作丹鼎宗下一代執掌者,前程似錦,怎會甘心葬身於此?
然而掙紮片刻,他最終還是沒開口求饒——覺得千機尊者所言在理,不如死的有骨氣一些。
“哦?這麼看來,我是問不出什麼了。”
沈雲一頷首,平靜開口:“既然如此,誰先配合,我就給誰一個活命的機會。”
他目光轉向千機尊者,好整以暇道:“看的出來你是個硬骨頭,想必不需要了。”
此言一出,丹陽子眼中陡然亮起狂喜,張口就要投誠——
然而有人比他更快。
千機尊者猛地抬頭,一聲大吼中氣十足:“且慢!方才風大閃了舌頭!其實我早就看那幫人不順眼了,懇請大人讓我效犬馬之勞!”
.....
刹那間,萬籟俱寂。
唯有蕭瑟的風聲掠過山巔,仿佛無聲的嘲笑。
劍無雙嘴角微不可察地揚起,靜觀這幕,隻覺得分外有趣。
青龍搖晃著大腦袋,打量著“大義凜然”的千機尊者,仿佛在看一個樂子。
他們看得興致盎然,有人卻笑不出來。
“老匹夫....我敬你為前輩,你竟如此無恥!”
丹陽子氣得兩眼發紅通紅,渾身發抖,像是一隻發了瘋的兔子。
虧他剛才還覺得對方所言有理,誰料翻臉卻比翻書還快,將他顯得像個純純的傻子。
千機尊者卻壓根懶得理他。
那張老臉笑作一團,宛若盛放的殘菊,語帶諂媚:“小老兒是天工閣副閣主,知曉諸多秘密....比這毛頭小子,有用多了!”
他一臉陳懇,聲調猛漲,“還請大人明鑒!”
什麼尊嚴,什麼骨氣,在生命麵前完全不值一提。
為證明所言非虛,他立刻開始反水,將天工閣諸般布局一一抖落,嘴皮利索,仿佛早已演練千遍。
丹陽子雖不及他臉皮厚,反應卻絲毫不慢,當即嘶聲吼道:
“沈雲大人!小的乃新任丹道魁首,未來必執掌丹鼎宗——若饒我一命,整個宗門願為您馬首是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