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弦繃緊,寒光直指灰袍首領眉心。那人腳步一頓,抬手示意身側兩名追兵暫緩前進。箭尖微顫,映著山道斜照的天光,冷得刺眼。
司徒靈沒有遲疑。她一手拖住龍吟風胳膊,用力將他往岩台內側凹陷處拽去。地麵粗糙,龍吟風背部傷口蹭過石麵,血流更急。她咬牙,抽出短劍插進地上裂縫,用劍身擋住正麵視線死角,為兩人爭取片刻掩護。
諸葛雄從側方躍出,手中長刀橫劈,直取銀索來路。灰袍人反應極快,手腕一抖收回索鏈,但已被刀鋒掃中末端,鐵扣崩裂落地。與此同時,神秘人連發三箭,兩支逼退左右包抄的追兵,第三支釘入高坡石縫,碎石滾落,迫使後方敵人後撤。
“主將未死,速退!”司徒靈大聲喊出這句話,聲音沙啞卻清晰。追兵陣型出現短暫混亂。他們本就忌憚那把長弓,此刻又聽此言,以為己方首領有詐,動作遲疑了一瞬。
就是這一瞬。
諸葛雄猛然前衝,刀背撞向一名追兵腰間毒囊。那黑布小包飛起,直墜深穀。另一人剛要引爆,神秘人一箭射斷引線,火光在半空熄滅。第三枚毒囊剛被掏出,就被龍吟風從懷中摸出的匕首擲中,當場炸開一團灰煙,在地上燒出焦痕。
第四名死士撲向崖邊,試圖引燃最後一枚。諸葛雄來不及近身,隻得起腳踢出一塊尖石,正中其手腕。毒囊脫手,滾落懸崖。
濃霧未能成形,眾人呼吸一鬆。
“走!”諸葛雄回頭大吼。
司徒靈立刻扶起龍吟風。他雙眼緊閉,臉色蒼白如紙,身體靠在她肩上幾乎全無支撐。她拖著他往山道退去,每一步都踩得腳下碎石滑動。身後,神秘人接連射出三支響箭,釘入不同方位岩石,發出尖銳鳴聲,擾亂追兵判斷。
四人沿陡坡下行,地勢漸窄。前方一道斷崖橫亙,僅餘一條藤橋連接對岸。橋身濕滑,藤索磨損嚴重,隨風輕輕晃動。
“我先過。”諸葛雄低聲道。他將刀咬在口中,雙手抓藤,快速爬行。抵達對岸後立即轉身,拔刀警戒。
神秘人背起龍吟風。他的動作穩健,腳步不亂,哪怕背著一人仍能在傾斜山石上穩步前行。接近藤橋時,他取出鉤爪拋出,牢牢錨定對麵崖壁,加固橋體結構。
司徒靈最後一個上橋。走到中途,腳下藤條突然斷裂半根。她身子一歪,單膝跪在橋麵,急忙伸手抓住另一側繩索。橋身劇烈搖晃,龍吟風的身體隨之晃動,諸葛雄在對麵伸出手臂:“抓緊!”
她攀住繩索,一點點挪到儘頭,被諸葛雄拉上岸。
神秘人最後過橋。剛踏上對岸,便迅速抽出腰間火折子點燃橋頭乾草。火焰順著藤蔓燒起,整座橋在風中劈啪作響,很快塌入深穀。
四人站在崖邊喘息。
龍吟風始終昏迷,呼吸微弱。司徒靈解開外衫下擺撕成布條,按住他肩胛處最深的傷口,卻發現血已浸透多層衣物。她抬頭看向諸葛雄:“必須找地方止血。”
諸葛雄點頭:“前麵半裡有處岩穴,我之前探過,可藏身。”
神秘人沒說話,蹲下身將龍吟風重新扛起。這一次換他走在最前,步伐沉穩,穿過一片密林後停在一堵石壁前。岩穴入口隱蔽,被垂藤遮掩,撥開後可見內部乾燥平坦。
幾人合力將龍吟風抬進去,平放在一塊平整石台上。司徒靈立刻檢查傷勢,發現他背後三處鞭傷皆深可見肉,其中一處還殘留著細小碎皮。她翻找隨身藥包,隻剩半塊止血膏。
“需要淨水。”她說。
諸葛雄轉身出去,很快帶回一皮囊山泉。司徒靈沾水清洗傷口,動作輕緩。每當碰到創麵,龍吟風眉頭便會微微抽動,卻沒有醒來。
神秘人站在洞口,摘下臉上麵巾一角喝水,隨即又拉回原位。他左手腕露出一道陳年疤痕,形狀扭曲,像是一道舊年烙印。司徒靈瞥見一眼,沒有多問。
“你什麼時候到的?”她低聲問神秘人。
“你們被困時。”對方聲音低沉,“一路跟著痕跡尋來。”
“你怎麼知道我們會走這條道?”
“諸葛雄留的記號。”神秘人指向洞外某處樹乾,上麵刻著一個極小的“z”字紋路,“軍中舊法,十年未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