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吟風將最後一封《七焰共討書》綁上信鷹腳爪時,天邊已泛出灰白。他抬手一送,黑羽振翅破空而去,沒入雲層。九隻鷹分作三路,飛向少林、武當、昆侖等九大主脈,每一隻都載著一份沉甸甸的戰書。
諸葛雄從外頭走進來,靴底沾著夜露與碎土。他把那枚鐵丸放在桌上,蠟層已被刮開,露出內裡細如蚊足的刻字:“雲州三日,華山會首。”
“他們不等七日。”諸葛雄道,“提前動手,是要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龍吟風沒答話,轉身走到牆邊攤開地圖。墨跡未乾的粗線橫貫北線商道,七個紅點依舊連成倒三角,尖端直指雲山。他在每個點旁添上一個小圈,代表已確認的血魔教據點。
“墨風的人已經出發。”他說,“三組暗探尾隨信鷹,確保書信送達,並記錄各門派反應。若有人拒收或扣押,立即回報。”
諸葛雄點頭:“光靠一紙盟書,壓不住那些老狐狸。眼下最緊要的,是讓年輕人動起來。”
他取出一張新擬的文書,鋪在案上——《七地試煉令》。七處紛爭之地被列為“武德考校場”,考核標準由龍吟風親筆所書:“臨危不懼為勇,明辨真偽為智,護弱止鬥為仁。”
“不是讓他們去殺人。”諸葛雄盯著那三句話,“是讓他們在亂局中看清什麼是該守的。”
龍吟風提筆蘸墨,在令書末尾簽下名字。火漆印落下時,窗外傳來第一聲雞鳴。
兩日後,雲州武館舊址。
斷牆殘垣間,一名青年背對廢墟而立,手中長刀橫在胸前。對麵是個自稱比武切磋的遊方武師,招式剛猛卻總在收勢時多加半寸力道,逼人後退。青年起初被動招架,額角滲汗,腳步漸亂。
藏身屋梁的龍吟風眯起眼。
忽然,那武師右袖微動,一道寒光自腕底滑出。青年瞳孔一縮,身形驟偏——正是“天王刀訣”中的“回風步”。但他並未按原式斜撤三尺,而是借勢前撲,左手反手扣住對方手腕,刀柄猛撞肘窩。
匕首落地。
青年一腳踩住,抬頭盯住那人:“你不是來比武的。”
那人冷笑未起,已被外圍趕來的巡防弟子按倒在地。
龍吟風躍下屋梁,站在廢墟陰影裡看了片刻,轉身離去。
同一時辰,華山腳下官道。
兩隊佩劍弟子正對峙於岔路口,一方穿青衫,一方著灰袍,劍刃已出鞘三寸。圍觀百姓屏息後退,氣氛緊繃如弦。
一名少女從人群中走出,年不過十七八,布衣荊釵。她徑直走向青衫隊伍首領,指著其腰間佩劍:“你們這劍格上的紋路,為何與灰袍派的一模一樣?”
眾人一愣。
她又指向灰袍派一人:“你劍鞘末端有磕痕,昨夜子時,可曾在城南藥鋪外停留?我親眼見你與一名灰衣人交談,他遞給你這個。”
她攤開掌心,是一枚銅釘,樣式古怪。
“這不是你們門派的東西。”她說,“是七焰壇傳信用的標記。有人冒充雙方身份,來回挑釁,隻為挑起爭端。”
青衫首領臉色微變,低頭細看劍格,果然發現一處極細的蛇形刻痕,隱於花紋之中。
灰袍派也慌了神。
少女再上前一步:“若你們現在收劍,還來得及止損。若再進一步,便是替彆人打了仇。”
兩方沉默良久,終於緩緩歸劍入鞘。
高崖之上,諸葛雄放下望遠鏡,嘴角微動。
當夜,破廟。
油燈搖曳,桌麵上堆滿七地回報文書。龍吟風逐頁翻閱,手指在幾行字上停住:“……於河灘設伏,以石鎖鏈絆馬腿,破敵衝鋒陣型。”“……識破毒酒,以銀簪試之,救下客棧掌櫃全家。”“……主動調解村寨械鬥,提出輪值守田之法。”
“有三人創出變招。”諸葛雄坐在對麵,聲音低沉,“雖未達宗師境界,但已懂得因地製宜,活用所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