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鏈破空而來,司徒靈側身翻滾,短劍在地麵劃出一串火星。她借力撐起身子,腳踝處傳來撕裂般的痛感,布條已被血浸透。火光搖曳,映得銅柱上的血跡發黑,空氣中彌漫著焦油與甜香混合的氣味。
她背靠一根銅柱站定,呼吸急促。綠火仍在燃燒,但勢頭已弱,煙霧卻更濃了,貼著地麵盤旋。粉霧從蓮台中不斷湧出,像一層薄紗緩緩鋪開。她閉了口氣,導息術在體內運轉,壓住那股想要鬆懈下來的衝動。
三名持鏈弟子呈三角站位逼近,腳步沉穩,鐵鏈垂地輕響。左側那人剛退了一步,臉上還帶著被銅片燙傷的紅痕。另外四人從石門湧入,手持軟鞭、毒鉤,站在外圍形成合圍之勢。沒有人說話,動作整齊劃一,顯然是訓練有素的精銳。
司徒靈盯著蓮台旁的黑袍首領,對方的手仍按在控製杆上,卻沒有推動。她知道他們在等什麼——活口。試驗體不能死,否則前功儘棄。
她突然抬腳,踢起一塊燒紅的銅片,直射左前方弟子麵門。那人舉臂格擋,鐵鏈微滯。她趁機低喝:“你們真以為這煉奴之術能瞞天過海?雲城司徒家的密道標記,就刻在這牆裡!”
話音落下,幾名弟子腳步頓住,眼神交換間露出一絲遲疑。其中一人下意識看向石壁,仿佛在確認是否有異樣。就是這一瞬的動搖,讓她看清了他們的弱點——他們並非全然無懼。
她沒再廢話,手中短劍橫於胸前,目光掃過四周。火光映照下,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孤零零地投在石牆上,像一根不肯倒下的樁。
“要抓我,”她聲音不高,卻清晰,“得拿命來換。”
扇形包圍圈開始收攏。一名持軟鞭的弟子率先出手,鞭梢如蛇吐信,直取她脖頸。她矮身躲過,短劍順勢削向對方手腕。那人反應極快,收回手臂的同時另一人已從背後撲來。
她轉身格擋,劍刃與鐵鏈相撞,虎口震裂,血順著劍柄流下。她咬牙不放,借力後撤,踩到一灘濕滑的血跡,險些跌倒。腳踝舊傷徹底撕開,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又有兩人加入戰團。六對一,空間逼仄,她隻能被動防守。鐵鏈從不同方向襲來,封住閃避路線。一次格擋後,她肩膀被鉤爪擦過,衣料撕裂,皮膚火辣辣地疼。
她貼牆移動,將身體縮到最小。銅柱成了唯一的屏障。她靠著它喘息,汗水混著血水滑進眼角,刺得睜不開眼。她用袖口狠狠一抹,視線重新聚焦。
蓮台仍在旋轉,粉霧越來越濃。她感覺腦子有些發沉,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拉扯。她立刻咬破舌尖,血腥味衝進口腔,神誌為之一清。
“她在撐。”有人低聲說。
“撐不了多久。”另一人回應,“粉霧入脈,半個時辰就會失神。”
司徒靈聽見了,卻不動聲色。她知道時間不多,必須打破僵局。她忽然看向黑袍首領:“你們主子呢?躲在地下不敢見人?還是怕我認出他臉上的疤?”
那人沒動,但手指在控製杆上微微收緊。
她繼續道:“二十年前雲城大火,有個叛徒親手點燃祠堂。那晚他臉上被飛濺的火星燙傷,留下一道斜疤。你們當中,誰不敢摘下麵具?”
人群出現短暫騷動。兩名黑袍人下意識摸了摸臉側。她捕捉到了這個細節,心頭一緊——這些人果然和當年的事有關。
“胡言亂語。”首領終於開口,聲音乾澀,“拿下她。”
命令一下,所有人同時逼近。軟鞭抽空炸響,毒鉤直刺胸口,鐵鏈封鎖退路。她揮劍格擋,接連後退,背上重重撞在銅柱上。一口腥甜湧上來,她強行咽下。
一名弟子抓住機會,鐵鏈纏住她右腿。她猛力掙脫,短劍斬斷鏈條,可動作慢了半拍。另一根鐵鏈甩來,纏住她持劍的手腕。
她用力拉扯,對方死死拽住。兩人角力間,第三人欺身而上,膝蓋頂向她腹部。她側身避開要害,肩頭硬接一擊,骨頭仿佛裂開。
就在這時,頭頂通風口傳來一聲輕響。
灰燼飄落,一道黑影掠過燈台。她來不及細看,隻覺手腕上的鐵鏈猛地一鬆——那人竟被一股力量拽開,撞在石牆上昏死過去。
其餘弟子紛紛抬頭。
她趁機抽回短劍,踉蹌後退兩步。火光晃動,照出那個從通風口躍下的身影——一身灰袍,腰懸藥囊,袖口銀線暗紋在火光下一閃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