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掠過耳際,龍吟風站在原地,劍尖前的落葉緩緩飄落。他沒有動,目光仍鎖在巷口深處。
片刻後,他彎腰將諸葛雄背起,動作輕穩。這人還不能醒,也不能死。他必須趕在子時之前,把該查的事查清楚。
城隍廟不遠,藏身也方便。他沒走正門,繞到側牆一處塌陷的缺口鑽了進去。牆內雜草叢生,半截石碑斜插在土裡,刻著模糊的“忠義”二字。他沒多看,徑直穿過荒院,將諸葛雄安置在東廂殘殿的角落。那裡有塊傾倒的供桌,正好遮住身形。
他從懷裡取出那張字條,又摸出木片上的鑰匙輪廓對照。兩者線條並不吻合,但風格相似,像是同一人所刻。他收好東西,翻身躍上橫梁,借著破窗透進的月光掃視全廟。
大殿中央香案歪斜,燭台翻倒,灰燼散了一地。神像早已倒塌,隻剩半截身子埋在瓦礫中。按理說這種廢廟不該有人來,可他的手指忽然觸到梁柱邊緣一道新鮮劃痕——是金屬利器蹭過的痕跡,方向朝下,說明有人近期攀爬過。
他屏息靜聽。
三更未到,廟內卻傳來極輕的響動。不是風聲,也不是野物走動。是從香案底下傳來的,像是布料摩擦地麵的聲音。
他慢慢伏低身體,順著梁木挪移,直到能看清香案下方。
一個人影蜷縮在那裡,穿著褪色的灰袍,頭戴鬥笠。那人正低頭擺弄一隻信鴿,將一張紙卷塞進綁在鴿腿的小竹管裡。鴿子羽毛泛青,腳環上有細密刻紋——正是三年前他在北境見過的那種聯絡用鳥。
龍吟風認得這個規矩:合歡宗外圍死士不用刀劍,專司情報傳遞。一旦發現目標進入伏擊圈,立刻放鴿報信,由外線調集人手圍殺。
現在,這隻鴿子即將飛出去。
他從袖中抽出一枚薄刃飛鏢,手腕一抖,鏢刃破空而出。幾乎同時,鴿子振翅欲起,卻被飛鏢貫穿右翼,撲騰幾下摔在香爐旁。
灰袍人猛地抬頭,臉色驟變。他剛要起身,一道黑影已從梁上落下,一腳踩住鴿子,另一手扣住他後頸,狠狠按在地上。
“誰派你來的?”龍吟風壓低聲線,力道不鬆。
對方咬牙不答,右手悄悄往袖口摸去。龍吟風早有防備,膝蓋頂住其肘關節,哢的一聲扭開手臂。那人悶哼一聲,掌心掉落一枚短針,漆黑如墨。
他冷笑:“淬毒的?看來不是普通傳令的。”
他搜遍對方懷中,找出兩張紙條。第一張寫著:“目標已入甕,三更前後夾擊。”第二張是空白的,隻蓋了個暗紅印記,形似纏枝蓮。
真正的情報在鴿子身上。
他取下竹管,展開裡麵的地圖。紙上勾勒出一座老宅布局,標注清晰:正廳、偏院、地下密道入口、火藥庫位置。宅子四周畫著箭頭,寫著“埋伏四隊”“夜巡兩班”。
這不是普通路線圖。這是進攻計劃。
而這座宅子,他一眼就認了出來。
那是司徒家舊宅。父母最後居住的地方。大火之後,那裡成了禁地,連仆人都不敢靠近。他曾偷偷回去過一次,隻看到焦木殘垣和一口封死的井。
如今這張圖被送出來,意味著有人打算動手。不隻是探查,是要徹底毀掉那個地方。
他盯著地圖,手指收緊。若今晚沒人截住這隻鴿子,明天清晨,那裡就會變成戰場。
他抬頭看向灰袍人:“你叫什麼名字?”
那人閉著眼,嘴角滲出血絲,竟是咬舌自儘。龍吟風迅速掰開其嘴,掏出一團帶血的布團——原來早有準備,不是真想死,隻是裝死拖延時間。
他一把將其拖向神像基座,那裡有個隱蔽的暗格,應該是過去廟祝藏香火錢用的。他把人塞進去,用破布堵住嘴,再拉過一塊碎石擋住縫隙。
做完這些,他返回諸葛雄藏身處,發現對方眉頭微皺,呼吸略顯急促。他伸手探了探額頭,有些發熱。昏迷太久,體力在流失。
他脫下外袍蓋嚴實些,又檢查了一遍肩部包紮。血沒再滲出,但傷口周圍皮膚發燙,怕是已經開始感染。
不能再拖了。
他站起身,正準備退回高處觀察,忽然聽見廟外傳來腳步聲。
不是一人,是三人以上。步伐一致,落地有力,顯然是訓練過的高手。他們走得不快,卻步步逼近,顯然知道裡麵有人。
龍吟風立刻吹滅殘燭。火光一閃而滅,廟內陷入黑暗。他迅速將諸葛雄往牆角推了推,自己貼著石座邊緣蹲下,與主神像的巨大底座形成夾角,隻留一線視野對著大門方向。
外麵的腳步停了。
一人低語:“進了嗎?”
“沒見出來。”
“那就還在裡麵。按計劃,三更一到,前後夾擊。”
“要不要先搜?”
“不行。上麵說了,等信號。彆打草驚蛇。”
說話間,其中一人抬腳踹開廟門。腐朽的木板應聲而倒,揚起一陣塵灰。三人魚貫而入,各持兵刃,一人守門,兩人緩步向大殿中央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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