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分身湮滅前那句“祭品”的嘶鳴,如同陰冷的詛咒,縈繞在星辰庭院上空,驅散了方才梵音帶來的片刻清明。瑤光單膝跪地,古劍插在身側支撐著身體,清冷的臉上冷汗涔涔,瞳孔深處那抹灰氣雖被暫時壓製,卻如同毒蛇般盤踞不去,與她純粹的劍心激烈對抗,讓她氣息紊亂,難以自持。
玉玲瓏快步上前,指尖翠綠色生機之力湧入瑤光體內,試圖安撫她躁動的心神,但收效甚微。心魔之種,根植於神魂本源,非尋常藥石可醫。
“好詭異的心魔之力,竟能侵蝕劍心通明者。”澹台琉璃沙漏雙瞳中時間符文流轉,試圖解析那心魔之種的構成,卻發現其結構變幻不定,仿佛能隨宿主心境而演變,極難根除。
軒轅鳳舞周身涅盤真火熊熊燃燒,鳳目含煞掃視四周,仿佛要將那潛藏的本尊揪出來燒成灰燼。東方明月則默默在周圍布下層層冰晶結界,清冷的眸子比以往更加警惕。
玄一靜立原地,指尖那抹引動梵音的微光早已斂去。他紫瞳深邃,望向瑤光痛苦掙紮的模樣,又想起星璿窺探命運長河後的反噬,以及那無處不在、試圖窺探與寄生的邪痕……暗處的敵人,手段層出不窮,且精準地針對著她們每一個人。
“必須在她被心魔徹底控製前,拔除這魔種。”玄一聲音低沉。否則,一位被心魔控製的頂尖劍修,將是無比可怕的災難。
就在眾人束手無策之際,天際,忽然灑落億萬道柔和而純粹的金色佛光!
這佛光與之前玄一引動的梵音同源,卻更加浩瀚、磅礴,帶著一種大慈悲、大智慧的圓滿意境。佛光所過之處,空氣中殘留的邪戾氣息如同冰雪消融,瑤光體內躁動的魔種也仿佛被無形之力安撫,掙紮略微平複。
虛空之中,朵朵純淨無瑕的金色蓮花憑空綻放,每一朵蓮花中央,都盤坐著一尊微縮的佛陀虛影,口誦真言,梵唱之聲響徹寰宇。漫天飛花憑空湧現,並非凡花,而是由精純佛力凝聚的“般若花”,散發著寧靜祥和的氣息。
一道身影,踏著最大的那朵金色佛蓮,緩緩降臨。
她身著月白色僧衣,外罩一件簡樸的袈裟,青絲儘去,顯露出光潔圓滿的頭顱。容顏算不得絕美,卻端莊聖潔,眉宇間一點朱砂痣,如同凝聚了世間所有的慈悲。她雙眸微闔,手持一串看似普通的木質念珠,每一步落下,腳下便有金蓮湧現托足。
妙音,來自西天極樂淨土在外行走的佛子,雖非玄一正式的未婚妻之一,但其所在的淨土與不朽道宮淵源極深,此番前來,亦代表著淨土的態度。
她的到來,讓充斥著劍拔弩張與邪異氣息的庭院,瞬間被一股祥和、寧靜的氛圍所籠罩。
妙音緩緩睜開雙眼,她的眼眸清澈如同古潭,倒映著眾生的悲喜,卻不起波瀾。她的目光首先落在痛苦掙紮的瑤光身上,眼中流露出純粹的悲憫。
“阿彌陀佛。”她輕誦佛號,聲音空靈悠遠,直抵人心,“這位女施主劍心蒙塵,魔種深種,若不及早拔除,恐墜無間。”
她並未詢問前因後果,仿佛一切早已了然於心。妙音緩步走到瑤光麵前,伸出纖纖玉指,指尖縈繞著最為精純的佛門願力,輕輕點向瑤光的眉心。
“般若波羅蜜,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
隨著她的誦經聲,那精純願力如同溫暖的陽光,湧入瑤光識海。瑤光身體劇震,臉上痛苦之色更濃,那心魔之種仿佛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脅,瘋狂反撲,灰氣大盛,甚至試圖侵蝕那佛門願力!
妙音神色不變,念珠輕撚,身後浮現出一尊巨大的、慈眉善目的佛陀虛影,更加浩瀚的佛光如同瀑布般衝刷而下,將瑤光徹底籠罩。
“鎮!”
妙音一聲輕叱,佛光化作無數細密的“卍”字符文,如同鎖鏈般纏繞向那團灰氣,開始一點點將其從瑤光的劍心本源上剝離、淨化!
過程看似緩慢,卻堅定無比。那囂張的心魔之種在精純佛力麵前,發出滋滋的哀鳴,不斷扭曲縮小。
眾人屏息凝神,看著這佛魔交鋒的一幕。佛門神通對於域外心魔,確實有著先天的克製之效。
然而,就在那心魔之種即將被徹底淨化剝離的刹那——
異變再生!
那團被佛光包裹、即將湮滅的灰氣核心,猛地爆發出一點極其深邃、極其純粹的黑暗!那黑暗並非虛無,而是仿佛凝聚了世間所有負麵情緒的源頭,帶著一種亙古不變的邪惡與死寂!
這一點黑暗出現的瞬間,妙音身後的佛陀虛影竟微微一顫!她撚動念珠的手指也停滯了一瞬,光潔的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眼中第一次露出了凝重之色!
“這是……‘他’的本源魔念?!”妙音聲音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波動。
這一點本源魔念,遠非之前的分身可比,其本質極高,竟隱隱能與她的佛門願力分庭抗禮!它死死紮根於瑤光的神魂最深處,若強行拔除,很可能……會直接摧毀瑤光的劍心,甚至讓她魂飛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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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音的淨化,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礙!
佛光與那點深邃的黑暗在瑤光識海中形成了僵持,誰也奈何不了誰,而瑤光的臉色在佛光與魔念的拉鋸下,變得更加慘白,氣息愈發微弱。
玄一看著這一幕,紫瞳微微眯起。連西天淨土的佛子都感到棘手麼……這潛藏的心魔本尊,比預想的還要難纏。他袖中的手指再次無意識地摩挲著那枚玉扣,體內沉寂的道源,似乎也因為那點本源魔念的出現,而產生了某種極其微弱的、帶著厭惡與排斥的共鳴。
他緩步上前,走到妙音身邊,目光落在那僵持的佛光與魔念之上。
“大師,可有他法?”玄一輕聲問道。
妙音微微搖頭,神色凝重:“此魔念本質極高,已與這位女施主本源糾纏太深,強行淨化,恐傷其根本。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能找到其根源,切斷其與宿主的聯係,或者……以更本源的力量,將其溫和地引導、化去。”妙音看向玄一,清澈的眼眸中帶著一絲探究,“玄一師兄方才那聲梵音,蘊含無上真意,不知……”
她沒有說完,但意思很明顯。玄一之前展現的那絲力量,層次極高,或許能應對這本源魔念。
玄一沉默。動用那絲力量的反噬,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而且,在未找出心魔本尊之前,過早暴露更多底牌,絕非明智之舉。
他看著瑤光痛苦而蒼白的臉,又感受到體內道源那微弱的悸動,心中權衡。
片刻後,他緩緩抬起手,指尖再次縈繞起那微弱的、源自混沌的原始道光。
隻是這一次,那光芒更加內斂,更加柔和。
“我試試。”他輕聲道,指尖緩緩探向瑤光眉心那佛光與魔念僵持之處。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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