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那片法則褶皺的瞬間,時空感徹底錯亂。
上一刻還在充斥著絕望與哀嚎的法則沼澤,下一刻已置身於一片光怪陸離、虛實難辨的奇異領域。這裡沒有天空,沒有大地,隻有無數流淌的、如同顏料潑灑般的色塊,以及懸浮其中、不斷生滅的夢境碎片。破碎的記憶、扭曲的欲望、荒誕的恐懼,構成了這個世界的基本法則。
真實與虛幻的夾縫!
玄一抱著氣息萎靡、臉色蒼白的軒轅鳳舞,勉強穩住身形。他自身狀態也極差,本源受創,神魂疲憊,體內那異變的灰色漩渦雖暫時沉寂,卻如同定時炸彈。但他此刻顧不得這些,立刻全力感應蘇九兒那道命源之鎖的方位。
“在那邊!”
他目光鎖定一個方向。那裡,濃鬱的粉色幻夢法則與其他二十五種源初法則的光輝扭曲地交織在一起,構成一個巨大的、不斷搏動的夢境漩渦。漩渦中心,隱約可見一座由桃花與白骨堆砌而成的祭壇,祭壇上,一道曼妙的身影被無數粉色鎖鏈纏繞禁錮,正是蘇九兒!
而祭壇上空,一尊龐大無比、九尾搖曳的狐祖虛影正貪婪地汲取著從蘇九兒身上散逸出的幻夢本源,以及從命源之鎖鏈接而來的其他法則氣息。那狐祖虛影感受到玄一的到來,緩緩轉過頭,一雙蘊含著無儘歲月與混亂欲望的狐眼,落在了他的身上。
“咯咯咯……小冤家,你終於來了……”狐祖開口,聲音重疊著蘇九兒本身的嬌媚與一種古老滄桑的詭異腔調,“是來親眼見證,你這未婚妻,如何與本祖徹底融為一體嗎?”
被鎖鏈纏繞的蘇九兒意識似乎清醒了一瞬,發出微弱的哀求:“玄一哥哥……救我……好痛苦……”
“九兒!”玄一心中一痛,紫瞳中寒芒大盛,“放開她!”
“放開?”狐祖虛影譏諷地笑著,“她本就是吾之後裔,身負吾之血脈,承載吾之法則!她的存在,就是為了迎接吾之歸來!如今,隻差最後一步……隻要徹底融合你這‘混沌道章’承載者鏈接而來的其他源初法則,吾便能重塑完美道軀,超脫這命網束縛!”
話音未落,狐祖虛影一隻巨大的、由純粹幻夢法則凝聚的利爪,已然穿透虛空,朝著玄一當頭抓下!爪風未至,那惑亂心神的幻夢之力已如同潮水般湧來,試圖將玄一拖入無儘的沉淪幻境。
“小心!”懷中的軒轅鳳舞強提一口氣,試圖催動涅盤之火,卻因傷勢過重,火焰剛起便已潰散。
“彆動!”玄一將她護在身後,麵對那遮天蔽日的狐祖利爪,他竟不閃不避!眉心鎖鏈裂痕綻放出微弱卻堅韌的光芒,“我道即天”的意誌如同磐石,抵禦著幻夢侵蝕。
同時,他做了一個極其大膽的舉動——他主動放開了對體內混沌道章的部分壓製,甚至引導著一絲那異變灰色漩渦的混亂氣息,混合著自身混沌道源,化作一道灰蒙蒙的、扭曲不定的光束,迎向那狐祖利爪!
他不是要硬拚,而是要……共鳴!利用此地虛實交織的特性,利用混沌道章可演化萬法的特質,以及那灰色漩渦與此地力量微妙的同源性,去乾擾、去侵入這由幻夢法則構成的攻擊!
嗤——!
灰色的光束與粉色的利爪碰撞,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反而如同水滴融入油鍋,發出劇烈的、法則層麵的侵蝕與消融聲!狐祖利爪上的幻夢光華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黯淡、不穩定起來!
“什麼?!”狐祖虛影發出一聲驚怒的尖嘯,“你這是什麼力量?!竟能汙染吾之幻夢本源?!”
它感受到那灰色光束中蘊含的,不僅僅是混沌,還有一種令它都感到心悸的、有序的混亂與侵蝕特性!
玄一悶哼一聲,嘴角溢出一縷鮮血。強行引導灰色漩渦的力量,哪怕隻是一絲,也讓他本就沉重的傷勢雪上加霜。但他眼神冰冷,毫不停歇,借助這短暫的乾擾,身形如電,直射那夢境漩渦中心的祭壇!
“攔住他!”狐祖虛影厲喝,祭壇周圍,無數由負麵情緒與幻夢之力凝聚的狐影撲殺而來。
玄一周身混沌氣流轉,化作無數細小的劍氣漩渦,將撲來的狐影絞碎。他速度不減,目標明確——蘇九兒!
“道章……鎖鏈……斬!”
臨近祭壇,他並指如劍,指尖凝聚的不再是混沌,而是那縷得自前代反抗者光影的、微弱卻無比純粹的斬命劍意,混合著他對命源之鎖的理解,精準地點向纏繞蘇九兒身軀的那些粉色鎖鏈!
錚!錚!錚!
清脆的斷裂聲響起!那由狐祖本源幻夢法則凝聚的鎖鏈,在這蘊含著“叛逆”與“斬斷”意誌的劍意之下,竟如同遇到了克星,紛紛崩斷!
“不——!”狐祖虛影發出不甘的咆哮,整個夢境漩渦劇烈震蕩。
鎖鏈崩斷,蘇九兒軟倒下來,被玄一一把接入懷中。她眼神迷茫,氣息虛弱,但那股屬於狐祖的暴戾與混亂似乎減弱了許多,屬於她本身的靈智正在艱難回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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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兒,撐住!”玄一迅速將一股精純的、不含混沌道章與灰色漩渦力量的自身道源渡入她體內,穩住她瀕臨崩潰的心神。
然而,就在他救下蘇九兒的瞬間,異變再生!
或許是蘇九兒脫離禁錮,使得此地的幻夢法則出現了短暫的真空與紊亂,也或許是玄一接連動用混沌道章、灰色漩渦、斬命劍意等多種力量,引動了此地更深層的規則。
祭壇後方,那原本色彩混亂的虛空,如同幕布般被無形之手緩緩拉開了一角,顯露出其後一片截然不同的景象——
那是一片絕對寂靜、仿佛連時間都凝固的冰封沙海。無數晶瑩的沙粒懸浮在空中,每一粒沙礫中都封印著一個細微的時間片段。沙海中央,一座由透明琉璃構築的古老時鐘塔靜靜矗立,時針與分針停滯在了一個詭異的角度。
時鐘塔的頂端,一道清冷孤寂的身影背對著他們,靜靜地站在那裡,仿佛已佇立了萬古。她身著流沙般的長裙,周身流淌著時間法則的輝光,正是二十六未婚妻中,執掌時間沙漏的——澹台琉璃!
而在她的身前,懸浮著一枚不過巴掌大小、卻散發著扭轉乾坤、定鼎時空氣息的琉璃鑰匙!
那鑰匙的形狀,與玄一在星骸墓場看到的那本星光書冊殘頁上某個模糊的印記,隱隱重合!
“鑰匙……在……‘背叛者’……手中……”
囚徒殘魂的話語,如同驚雷般在玄一腦海中炸響!
難道……澹台琉璃,就是那個拿走了真正鑰匙的……背叛者?!
似乎感應到了窺視,時鐘塔頂端,那道清冷孤寂的身影,微微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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