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的流轉帶著一種粘稠的血色,仿佛穿梭在一條由凝固血液構成的古老河道。源自“源火之圖”碎片的牽引力堅定不移,引導著玄一穿過層層疊疊、光怪陸離的時空褶皺。
不知過了多久,周遭粘稠的血色驟然褪去,一股濃鬱到令人作嘔的血腥氣與鐵鏽味混合著某種古老煞氣,撲麵而來!同時,一種沉重到極致的戰意與殺伐之氣,如同無形的山嶽,壓得人喘不過氣。
玄一重重落在一片堅硬而粗糙的地麵上,踉蹌幾步才穩住身形。他第一時間檢查自身,道源依舊布滿裂痕,傷勢沉重,但眉心的混沌心焰在吸收了萬古餘燼的沉澱後,內核無比穩固,燃燒得安靜而堅韌,默默滋養著殘破的軀體。他立刻將神念探入歸墟玉魄,確認玉玲瓏和南宮婉依舊在深度昏迷中,但氣息尚算平穩,鳳舞的殘魂在法則之棺內也保持著穩定的涅盤狀態,心下稍安。
這才抬頭,打量起所處的環境。
眼前是一片望不到儘頭的暗紅色荒原。
天空是壓抑的鉛灰色,沒有日月星辰,隻有一些如同乾涸血漬般的暗紅雲絮低垂。大地則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暗紅,仿佛被無儘的鮮血浸染、凝固了億萬歲月。地麵上,散落著無數巨大而殘破的骸骨,有人形的,有獸形的,更有一些奇形怪狀、難以辨認種族的,它們如同山巒般堆積,骨骼上殘留著各種恐怖的傷痕和強大的法則氣息。
除此之外,便是無數斷裂的兵器、破碎的戰甲、乃至一些早已失去光澤、卻依舊散發著令人心悸波動的法寶碎片。這些殘骸一直蔓延到視線的儘頭,訴說著一場規模遠超想象、慘烈到極致的遠古大戰。
空氣中彌漫的,不僅僅是血腥和煞氣,更有無數種混亂、狂暴、相互衝突的法則殘留。金戈鐵馬的殺伐道韻、凍結靈魂的極寒意誌、焚儘八方的暴烈火焰、扭曲空間的詭異力場……各種力量糾纏在一起,形成了一片極其危險、連神識都難以穿透的混亂領域。
“這裡是……古戰場?”玄一紫瞳微縮,感受到此地殘留的法則層級極高,許多甚至不遜於他在燼滅古域感受到的源火法則。這絕非普通修士或種族之間的戰爭所能遺留。
他懷中的歸墟玉魄,在此地震動得越發劇烈,那份強烈的共鳴感,正是源自這片戰場的深處!
是福是禍?
玄一略一沉吟,便朝著共鳴傳來的方向謹慎前行。他收斂了所有氣息,將混沌心焰的力量內蘊,如同一個幽靈,在無數巨大的骸骨與殘骸間穿梭。
越是深入,戰場遺跡就越是觸目驚心。他看到了被整齊劈成兩半的星辰核心作為某種戰爭的堡壘?),看到了被某種力量強行擰成麻花狀的巨型金屬造物,更看到了一些即便死去不知多少歲月、依舊保持著跪地祈禱或仰天咆哮姿態的龐大神魔屍身!
這些屍身殘留的威壓,讓玄一都感到陣陣心悸,其中一些,恐怕生前的實力遠超他目前的認知。
突然,他前方出現了一片相對“乾淨”的區域。那裡沒有堆積如山的骸骨,隻有一具格外龐大的、如同山嶽般的黃金巨猿骸骨,單膝跪地,即便隻剩下骨架,依舊散發著頂天立地、睥睨八方的恐怖氣勢。在它那空洞的眼眶前方,插著一柄鏽跡斑斑、卻依舊能看出原本華麗輪廓的方天畫戟。
而歸墟玉魄傳來的共鳴源頭,赫然就在那柄方天畫戟之下!
玄一小心翼翼地靠近,警惕地觀察著四周。就在他距離那黃金巨猿骸骨尚有百丈之遙時——
“嗡!”
那柄鏽跡斑斑的方天畫戟,猛地一震!一道凝練如實質、蘊含著破滅星辰意誌的血色戟芒,毫無征兆地裂空而來,直刺玄一眉心!速度之快,威力之強,遠超他之前遭遇的任何一次偷襲!
這並非生靈的攻擊,而是這柄神兵殘留的戰意自主反擊!
玄一臉色微變,這戟芒鎖定了他的神魂,避無可避!他毫不猶豫,並指如劍,眉心的混沌心焰流轉至指尖,一簇內蘊灰燼意境的心焰迸發,不閃不避,點向了那道戟芒!
“嗤——!”
沒有巨響,隻有法則層麵的相互侵蝕與泯滅!混沌心焰那“否定既定”與“演化萬法”的特性,與那純粹到極致的破滅戰意狠狠撞在一起!血色戟芒劇烈震顫,其中的戰意被心焰不斷分解、演化,最終竟化為一股精純的殺戮道韻,被混沌心焰吸收了一部分,剩餘部分則湮滅於無形。
玄一身體微晃,指尖傳來一陣酥麻,心中卻是一凜。這柄殘兵自主一擊,竟有如此威力,其主人生前該是何等恐怖?
似乎是被玄一擋下了這一擊,那方天畫戟不再攻擊,但戟身微微震顫,散發出一種審視與警告的意味。
玄一目光落在畫戟插入地麵的根部,那裡,泥土微微拱起,歸墟玉魄的共鳴正是從那裡傳出。
他深吸一口氣,並未再貿然前進,而是緩緩取出了懷中的歸墟玉魄。
當玉魄暴露在此地空氣中的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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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